朝廷为新政问题已经争论了三个月之久,眼看就要进入到四月中旬,可朝廷还没有拿出一个定论。现在不但是朝中大臣议论此事,就连全天下的读书人,各地的诸侯都在为此事议论纷纷。
之前皇后已经占据了上风,但是一些世家突然联系了在外的东海王司马越,他们联合起来反对,导致贾后又不得不将廷议延后。然而贾后这次充分发挥屡败屡战的昂扬斗志,为了让太子司马遹成为众矢之的,她正暗中联系驻守关中的赵王司马伦。
朝中局势风云诡变,一些有志之士都已看出晋朝败象已露,纷纷图谋别的出路。当初贾后专权时,世家将复兴晋朝的希望寄托在了太子司马遹身上,但现在太子的治国理念跟世家大族产生严重冲突,导致一部分世家开始弃太子而另选贤能。
反正司马家的王爷多得是,到时候太子被废之后,完全可以另立其他诸侯王。其中晋朝顶级世家琅琊王家则将一部分赌注放在了年幼的琅琊王司马睿身上,这位刚刚继承王位不到两年的17岁少年,迅速进入到王彦族侄王敦、王导的视野中。
再加上琅琊王氏家园所在的琅邪国,是司马睿的封国,使得三人的关系迅速紧密起来。按照王家的谋划,将来太子一旦回朝,早晚会被贾后和世家联合给干掉,他们决不允许出现像司马遹这种敌视世家的帝国统治者。
而一旦太子出现意外,那些个野心勃勃的诸侯王肯定会为天下至尊皇位打个头破血流,再加上北方蠢蠢欲动的异族联军,到时候整个天下恐怕都会大乱。而琅琊王家就可以趁机联合江东士族,扶持眼下很低调的琅琊王司马睿,实现割据江东的意图,继续过那种世家当政的生活。
至于天下百姓的安危福祉,则完全不在王家这种世家大族的考虑范围之中。再加上司马睿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之辈,三人可谓是珠联璧合、狼狈为歼。
在朝中大臣、世家大族、各地诸侯王个个心怀鬼胎,以及司马遹忙于搞建设的时候,新城王家在其背后世家的挑拨下,终于按耐不住了,他们先是动用军队血洗了一座不听劝告的村落,然后又掐断了县城跟皇庄联系。
王家所做的一切,彻底激怒了太子司马遹。当他接到共有几百人死于非命时,心中的怒火再也按耐不住,既然早晚都要铲除这些碍事的地方豪族,那就先拿王家祭旗吧!就当是为今后实施新政清除些阻力吧。
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一望无边的麦田上还有残雪覆盖,有的地方露出绿色的麦苗。司马遹领着一群小厮们用网围起了一块荒地,冬天虽然过去了,但春寒不容小觑,因此他还穿着厚厚的衣服,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
前几天司马遹让人调查了一下王家次子的活动规律,知道这里是他经常来打猎的地方,今天司马遹就是要来这守株待兔了。
以前在皇庄里里抓了几只兔子,大家吃的满嘴流油,这玩意儿吃起来也上瘾,野兔在皇庄里几乎抓不到了。这次趁着外出,司马遹准备逮几只回去解解馋。
“司马智,网架到这里行吗?”司马仁问道。
“没问题,我都看过了,这里有野兔经过留下的脚印!”司马智在手上哈了口热气信心满满地说道。
“好,那咱们就开始了,把兔子从北边往南赶,让他们撞到网上!”装就要装的像一些,看到大家准备好后,司马遹对大家说道。
“哦,哦……”十多个人拉开距离排成一线,一边用棍子在草丛中,石缝里捅着敲打着,一边高声吆喝着,五六只野兔不堪搔扰从藏身处窜了出来,大家更来劲儿了,四处堵截将野兔往布网的方向赶。
眼看着兔子就要被轰进包围圈,突然空中‘叮呤呤……’一串响铃声后,一个黑影箭一样的从空中俯冲下来,抓住一只野兔,突然出现的变故,把大家吓了一跳。
“殿下,是只鹰!”司马仁说道。
“该来的总是要来,先不要管它,向这边轰,不要让其他的兔子跑喽!”
见鹰从天而降,野兔更加惊恐,到处乱窜,司马遹赶紧指挥大家准备封死缺口。可是还没等他们跑几步,‘嗖嗖’飞来两支羽箭,将两只兔子钉在了地上,大家一慌,剩下的兔子全都溜掉了。
“少爷,射中啦……”伴随着马屁声,五六匹马从他们身边冲了过去,两个人跳了下来,一个捡起被射死的兔子,一个抓住还在和兔子搏斗的鹞鹰,抢下它嘴里的兔子,好像根本没看见司马遹他们。
司马遹立住脚心中叹道:妈的,终于来了!也不枉老子在这儿受冻了大半天!
他上下打量着几个“不速之客”:为首的长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头戴一顶白狐狸皮帽子,身穿酱紫色锦袍,腰里扎着条金丝带,披着红色大氅,脚下是皂色官靴,上面镶着两块鸡蛋大的白玉,骑着匹红色骏马,左挎弓右挎箭,看着就是个贵公子,只是皱着眉撇着嘴破坏了一副好卖相。他身后四个人都是庄客打扮,也是背弓挎箭,骑着马,鞍子上挂着两只野鸡!
“二公子,咱们一下子抓了三只,中午有下酒菜了!”一个家伙拎着兔子大笑着说。
“没趣,这里只有兔子,没个大点的猎物!”王家二公子喂了落在胳膊上的鹰一条肉,不高兴地说道。
“二公子,向东二十里,那里有片林子,有大猎物,咱们要不去那里!”一个庄客笑着问道。
“算了,今天乏了,咱们先回庄子吧!”王家二公子一振胳膊,鹰立刻振翅飞起,懒懒地说道。
“好嘞!”领头的庄客答应一声,调转马头就要走。
“站住,你们是干嘛的,抢了我们的猎物,招呼不打一声就要走啊!”见对方几个人自始至终就当他们不存在,司马遹故意装出很生气的样子,不高兴地说道。
“呲?你们的猎物?”
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拦在他们马前,领头的庄客好像看到了多么好笑的事情,不屑地说道。
“当然,我们这些人忙活半天将猎物赶了出来,你们到这放了两箭,就是你们的了,好像不大合适吧?”司马遹不卑不亢地说道。
“滚蛋,你们轰出来的?谁看到了,再说这些都是无主之物,谁抓住就是谁的!”司马遹为了方便,穿着打扮和小厮们没有什么区别,领头的庄客只当他是谁家的下人,怒喝道。
“敢对我们爷无理,你们胆子太大了!”司马仁见他骂太子殿下,上前用轰兔子的棍子指着那个庄客吼道。
“他们是谁家的,不会是……”
那个公子皱了下眉问身后的庄客,新城县地处中原,这里土地肥沃,伊水穿境而过,交通便利,再加上太子就在这附近的皇庄上住着,万一是太子手下的人就麻烦了,他也怕得罪了惹不起的人物。
“二公子,你看这穷小子的打扮就知道没有什么靠山,老大人现在也是县里的主事之一,而我们王家也是此地有头有脸的人物,难道……!”
领头的庄客是本地的地头蛇,对这里的情况还算了解,只是司马遹故意低调,让他只看到了表面,没看到‘内涵’!
“有娘生没爹教的混账,敢拦本公子的道,给我打!”
这王家二公子本来不了解情况还有所顾忌,结果听了手下庄客的挑拨之后立刻胆气大增。大喊一声,马往前窜,手里的马鞭就抽了过去,司马仁侧身一躲,鞭子抽到他的背上,身上的衣服立刻被打烂了,人歪斜了两下,险些摔倒。
“打啊!”
司马义看到兄弟吃了亏,捡起石块就像马上的王家二公子砸了过去,其他的人也纷纷拥了上去,同时把司马遹护在身后,挺着木棍冲了上去。
“反了,反了,你们还等什么,打啊!”王家二公子见对方还敢还手,恼羞成怒地喊道
转眼间,两拨人就打到了一起,司马遹他们这边虽然人多,但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手里只有根木棍,那边人虽少,却是身高马大的壮汉,手里拿着武器,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刚开始少年们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身子矮,蹦着高的拿木棍乱打一气,打不到便捡起石块乱砸。不过那边的人很快反应过来,骑着马用弓背和刀鞘抽打,两个回合下来,司马遹这边就吃了大亏,让对方打趴下了好几个。
“不要打了,快跑!”
司马遹见目的已达到,他可不希望自己这方有人受伤。眼见这倒地的司马义险些让马蹄踩到,其他人也是险象环生,一个脸上挨了两下的庄客已经急了,把刀抽了出来,再这么下去,弄不好就要出人命,他赶紧喊道。
小厮们听到司马遹的话,立刻转身,“往这边跑,不要挤在一块!”司马遹拉着还在不依不饶的用土坷垃攻击的司马信边喊边跑。
“抓住那个小子,他是领头的!”
被一群孩子给弄的灰头土脸的,王家二公子觉得实在栽面,抹了下脸上的污物,气急败坏的吆喝着几个庄客放过其他人,想抓住司马遹。
司马遹边跑边回头看,几匹马都朝自己追了过来,好在马刚刚起跑,速度还没提起来,距他还有二十来米远,心里有了计较,“跟紧我!”司马遹一阵疾跑已是气喘嘘嘘,但还是拉着同样满头是汗的司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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