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司马遹的心情,因为他知道就凭一封奏章根本扳不倒梁王,他这么做只不过想保护一下周处罢了。
果然,奏章递上去之后,朝廷的回复很快就下来,梁王依旧是大军统帅,只不过周处被调到了太子的麾下,其他的依旧未变。
“殿下,朝廷为何是非不分?明明是梁王使得毒计,为何还让其担任大军统帅?倒是殿下立了如此大的功劳,竟然只赏了些许钱财?!”
这件事最不高兴的就是姓情耿直的周处,他本以为朝廷会将梁王调走,然后太子凭借战功一跃而成为大军统帅,结果没想到梁王屁事没有。
“哎吆喂,孤的周大将军,您就不要唠叨了行不行?既然朝廷已经下了旨意,让梁王戴罪立功,说明这件事已不容更改。接下来我们还是想想如何剿灭叛军吧!”
司马遹比周处知道的内情多,梁王是贾后的人,当然不会轻易丢掉官职。再加上他自己表现越发出彩,世家、贾后就更不会让自己独领大军。
“对了,朝廷将周老将军调到孤的麾下,以后我们就要在一起共事。呵呵……”
“请殿下放心,臣愿为殿下肝脑涂地!”自从周处被司马遹救出之后,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他早就对太子的为人、行事手段钦佩不已。
“老将军言重了!来,正好士稚也在,我们商量一下以后合作的问题。如今双方人马加在一才五千多人,要想应付接下来的局面恐怕有些捉襟见肘。趁着孤刚刚卖给匈奴人六千马匹,又从梁王那里敲诈了一大笔钱,我们要抓紧时间招募些新兵。”
“眼下关中遍地都是流民,这种情况若是不能得到缓解,孤担心酿成大祸啊!唉!也不知梁王怎么跟朝廷汇报的,朝廷竟然没有派人救济流民。不过孤身为太子理应为朝廷排忧解难,既然知道了,就不能撒手不管。这样,我们先流民中招收一万名新兵,这件事就由士稚跟周老将军你们两人负责!”
“殿下,臣担心我们如此大张旗鼓的扩充兵力,恐怕会引起朝廷不满啊!”祖逖还是担心洛阳朝廷从中阻拦。
“哈哈哈,士稚放心,孤就以东宫六率的名义的招兵,就算朝廷要想找事,也得先过孤这一关再说,因此你们不用担心!孤担心的是流民!”
这不是司马遹危言耸听,历史上由于齐万年叛乱,导致胡[***]乱关中,使得关中本来就没有恢复的民力,进一步糜烂,再加上多年饥荒,使得关中流民遍地,其中一部分流民包括汉人、羌人、氐人,为了避祸迁入蜀中。
当中有位叫李特的氐族好汉及其后代更是借助这股流民的势力,成功割据蜀中建立成汉政权。
司马遹准备抢先一步,收拢部分流民,一方面收拢当地民心,另一方面确实想要招收一部分草莽英雄。既然他跟世家闹翻了,估计这辈子也别想从世家处弄到人才,要不然混到现在,他手下也不会只有祖逖寥寥几个人。
“好,请殿下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们身上,臣这就去开始招兵。只是殿下咱们召的这些新兵能派上用场吗?”
祖逖倒是有些担心新兵不堪大用,虽然叛军主力被消灭了,但是胡人本来就是上马为兵、下马为民,汉人在这方面有着天然的缺陷。
“呵呵,士稚不用担心,孤看一时半会儿还不用我们上战场,眼下孟将军刚刚统帅精锐抵达,再加上有五千精锐匈奴骑兵相助,剩下那点叛军根本不足为虑。孤招这些新兵,根本不是为了对付叛军,而是为了以后打算。”
“来,你们过来看看。”司马遹领着几人走到一副雍州地图前,“在安定郡、冯翊郡以及他们北边居住着大量马兰羌、卢水胡,这两个部落正是此次关中叛乱的主力,孤打算找机会先教训一下这两个部落,然后顺便清理一下北方边郡!”
梁王大营,孙秀、卢播二人正陪着梁王饮酒作乐。
“呵呵!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呵呵,这次多亏了先生谋划,否则寡人这次就得问罪进京了。”
“哎,王爷多虑了,以王爷天生贵胄之资,即使没有臣也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王爷,臣听说太子也上了份奏章,把全部罪责都推到王爷身上,可有此事?”
自从被太子教训了一顿后,卢播算是跟太子结下了仇怨,一心想要找太子报仇,不过他也知道凭他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成,这件事还得落在梁王身上。
“哼!人家是太子,嘴又长在他身上,他想怎么说关我们什么事!”
这时梁王对司马遹也没有一点好感,之前怕太子抢权,现在更怕太子掌握了他的把柄将他一锅端。
“王爷,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太子刚刚打败了叛军主力,据说缴获了大量叛军机密文件,若是其中真有王爷写给齐万年的信的话……”
听了卢播的话,梁王皱了皱眉,当初他不愿意留下任何痕迹,可齐万年也不是吃素的,见不到梁王亲笔书信,说什么也不愿意伏击周处,生怕上了别人的算计,可没想到今天这件事竟然成为他里通外敌的证据。
“你们是说太子已经掌握了本王的把柄?”
“嗯,臣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确定,王爷写给齐万年的书信一定是落在了太子手中。”
“既然如此,太子为何没有将之呈现给朝廷?”
“呵呵,因为太子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仅凭一封信还不足以置王爷于死地,要知道王爷背后站的可是贾皇后,那可是当今最有权势的人。”
“既然如此,孤还有何可担心的?”
“呵呵,王爷知道信陵君窃符救赵的故事吗?当初信陵君杀掉的晋鄙背后可是有魏王撑腰!?臣观太子绝非简单的人物,他一定在谋划王爷手中的关中大军,王爷若不想步晋鄙的后尘,就必须早早谋划!”孙秀语气中透着诱惑。
“这,这……寡人要好好想想!”梁王如何听不出孙秀其中隐含的意思,可他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因此只能装聋作哑。
孙秀对此颇为不屑,认为梁王还不如赵王,虽然赵王也不是什么雄才大略之辈,但起码敢做敢想,自从下定要登上至高之位的梦想后,赵王就一直为其不懈努力。再看看梁王,明明害怕太子夺权,却偏偏犹犹豫豫,瞻前顾后。
从梁王那里出来后,孙秀转而去了匈奴人的大营。刘渊此次入关中也是心怀其他目的,晋阳王氏想要他配合孙秀除掉太子。说实话以前刘渊真没有将司马遹放在眼里,但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却让其对太子刮目相看。
太子不但一举将周处从众军围困中救出,还彻底打垮了胡族叛军的主力,自从葫芦口一战之后,叛军开始收缩兵力,龟缩在北地郡、安定郡苟延残喘。可以说太子一战基本上定鼎了雍州、秦州两地的局势!
更让刘渊对司马遹刮目相看的是,面对被他人抢走的战利品,太子没有选择息事宁人,而是以极其彪悍的方式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且遇到有便宜可占的时候,毫不犹豫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
如果说以前刘渊干掉太子是一方面为了讨好晋朝世家大族,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挑起晋朝内乱,好让匈奴人能坐收渔翁之利。那么现在他多少有点心甘情愿或者说迫不及待,因为他已将太子列为匈奴崛起最大的障碍。他绝不愿意这么一个能干强硬的人登上晋朝皇位,否则匈奴人还得被汉人压制永远也别想出人头地。
“父帅,孙秀来访!”正当刘渊沉思时,他儿子刘聪进来了。
“哦?快请!不,我亲自去迎接!”
刘渊闻听孙秀到了,赶紧起身相迎。在京城时他跟孙秀多有接触,知道此人是个十足的小人,且爱睚眦必报,俗话说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他可不想无缘无故的得罪此人。
“哎呀,先生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刘渊虽然心底不屑,但他依旧笑着对孙秀恭维道。
“呵呵,都督大人客气了,此次孙某前来是有要事相商。”孙秀知道要想成事,少不了刘渊的帮助,因此他倒是挺客气,不过他内心深处依旧瞧不起这些内附的胡人。
孙秀的想法实际上代表了晋朝士人的主流思想,他们一边从心底瞧不起胡人,却又想让胡人为奴为婢供他们驱使。这是典型把胡人当凯子对待!历史上胡人造反除了本身有着巨大野心,贪图中原的花花世界外,也跟晋朝不能正确处理胡人问题有着很大关联。
“哦?先生说的是何事?”
“呵呵,都督不是明知故问嘛!在下也不跟都督废口舌了,皇后、世家废这么大劲把太子弄到关中,还不是想找个机会悄磨叽的做掉对方。阁下代表世家,在下就是皇后娘娘的代理人,眼下世家、皇后早就对太子的表现忍无可忍,一心想要除掉司马遹,而我们两人就负责执行这项任务,具体来说就是在下负责出谋划策,都督大人负责具体实施。”
“没问题,先生尽管吩咐,在下洗耳恭听!”
“哈哈哈,我们只需如此这般!”
送走了孙秀,刘渊瞬间变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枭雄,他沉着脸想着刚才孙秀的话,世家大族、贾后打得什么盘算,他一清二楚。
无非想要匈奴人背黑锅而已,暗杀太子不是一件小事,事后无论如何也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而匈奴人就是世家、贾后打算事后抛出的替死鬼。
“哼!想要我们匈奴人背黑锅,哼哼!没那么容易!”说着刘渊眼中射出一道莫名的精光。
接下来几天,整个晋军大营充满着一种诡异的平静,梁王、太子之间相安无事,谁也看出曾经二人发生过激烈的冲突。而孙秀则不断地暗中游走于梁王、刘渊之间,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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