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心说出的这些言论，是萧宁羽从来没有思考过的，在这个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世界，能活着便是幸运，哪有精力去思考那么多。
“可是……可是如果连生命都没有了，你所说的一切不都是虚妄？”
萧宁羽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他怎么都说不上来，一种荒诞的情绪浮上心头，令他的额上不停渗出汗滴。
但月明心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这个眼神如光如电的女子，这时也紧紧皱起眉头，随后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我不是从来就不讲道理的吗？”
前世的月明心，是不屑于去说那些大道理的，在她看来，拳头大就是道理，胜者掌握话语权，败者只能留下凄苦的哀嚎和荒凉的枯冢。
但是这一刻，她竟然眼神愤怒的说出这些话，这和真正的她差的实在是太多。
“是月倾城？不对，她的性子比我还要冷淡，绝不可能是她，那么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眼珠微微转了转，透过指缝看向旁边满眼明亮的岳小楼，月明心的心脏猛的剧烈一动，手指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是小妹吗？对的，我记得很久以前我就发觉，她似乎有影响别人的力量，她明明不是楼倾雪，我却一直将她当做小楼，还为她险些疯癫，这种情况绝不正常。”
这种质疑的心思刚刚生出，月明心顿时头痛欲裂，她的灵魂仿佛被撕扯成了几瓣一样，一道更加坚定的声音充斥了她的脑海。
“不要瞎想，这才是月倾城在影响你，小楼就是你的妹妹！”
杂乱的思绪不断衍生，头脑混乱之下，身体也开始受到影响，不停的抖动起来。
随着表现越加剧烈，不只是萧宁羽，就连实力极弱的岳小楼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
萧宁羽这时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一把抓住月明心的手腕，想要看看她是怎么回事。
这一抓之下外力入侵，立刻打破了月明心脑中的混沌，以及那暂时的平衡。
在萧宁羽等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月明心竟然七孔流血，慢慢的往后栽了下去。
这突来的一幕，吓得大家顿时手忙脚乱，他们怎么都想不通，刚刚还中气十足的一个人，怎么瞬间就宛如濒临死境。
“都怪我！”
一声自责，萧宁羽立刻将月明心扶好，喂她吃了几颗丹药后，助其五心朝天盘坐在地，准备帮她疗伤。
可他刚准备输送真气，便看到月明心的双眼慢慢睁开了。
而她的眼神，变得格外温柔与平静。
“萧师兄，我没事，不用劳烦。”
伸手抹去脸上的血迹，月明心站起身来微微行了一礼，满是端庄与大方。
“你……”此时的月明心虽然容貌依旧，但却充满了陌生感，这种彬彬有礼的姿态，萧宁羽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女人身上见到。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疏远，月明心满是歉意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少有的甜美笑容：“在这荒郊野外说话实在不方便，许久未见，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驻扎休息，好好的说说话吧。”
说完之后她马上转过头来，宠溺的摸了摸岳小楼的脑袋瓜：“我没事，快到车上去，别让爹娘担心。”
就这耽误的一会儿，岳昇和林梓虹已经探出了头来，看他们的样子很想上来和萧宁羽打个招呼，但是剑阁掌门的名头实在太大，让他们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至于宋淼，因为已经沉溺于仇恨之中，实在不愿面对过去的同门，连车帘都没有掀开。
冰雪聪明的月明心只是一眼就看清各自想法，当即让妹妹去安抚一下，等暂时安定下来再好好认识。
当安排好了这一切后，她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匹骏马，满是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剑魔骑过的，萧师兄不介意骑乘它与我并肩而行吧。”
“恭……恭敬不如从命。”
这一刻萧宁羽是真的确定，站在眼前的月明心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可他的心中却没有一丝焦躁，一种古怪的想法充斥在了脑海。
那就是，如果月明心一直是这个样子，那该多好啊。
后面的路途没有行进多远，在夜幕将近降临之时，他们就找了个幽深的山谷驻扎下来。
凛州本就寒冷，这里的夜更是透骨生寒，月明心挥手洒出一片银光，将那阴暗的山背完全点亮。
“这里刚好吹不着风，就在这里搭帐篷吧。”
好似在和人商量，又好像是自言自语，月明心说完后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便一脸开心的跑上马车，取出了包好的帐篷来。
其实到了她这种层次，随便布个阵法便能让身边人寒气不侵，更何况还有萧宁羽这样的高手在身边，所以根本不用这样麻烦。
但是她似乎十分享受这个过程。
这样的行为举止，让萧宁羽是目瞪口呆，在他的印象中，这姑娘是出了名的怕麻烦，以往什么事都要从简进行的。
就在发呆的这一会儿，月明心已经手脚麻利的搭好帐篷，连篝火都升了起来。
如此轻松的完成这样繁复的工作，月明心忍不住高高抬起右手，满是惊喜的抬头仰望。
“真的……很不错啊。”
这一刻，她的眼中荧光闪烁。
不过这一点变化并未让人看到，月明心不着痕迹的眨了眨眼，将那点晶莹抿去，满脸兴奋的从备用马车上抱出一大堆食材，就地开始切菜煮饭。
那熟练的模样，让一直站在远处的岳小楼双眼呆滞，这还真是她的姐姐吗？一个基本不吃饭的家伙，怎么会浪费时间来做这些。
在这个女人的世界里，不是修行才最重要吗？
和她一起发愣的还有宋淼，虽然和月明心相处的时间不久，但她知道，眼前的这位大佬是肯定出了什么问题，这绝不是她的本来面目。
就在两人一阵发呆的时候，跪在地上身子低伏，被火焰熏的一脸黑的月明心抬起头来，向着岳小楼开心的招起了手：“小楼，快来帮我！”
“啊，来了！”
虽然不知道姐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岳小楼还是乖乖的跑了过去。
而当她刚刚来到近前，月明心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鼻子陡然一酸，随后泪如泉涌。
“要试试桂花糕吗？虽然这里条件不怎么样，但是我还是做得出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