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典说完这些,稍稍缓息,他便起身:“赵大人,咱家看似名高位重,实则就是御史阁的门堂官,具体如何…皆看张阿爷、赵阿爷的心情,有些事…咱家真是不便多为,况且这次肃清令太过突然,咱家迷迷瞪瞪不清,哪怕刚才的那些话…一部分是何进的密折里所言,一部分也是咱家猜测的…具体为何?咱家真的不清楚,若非赵大人您哀声求之,厚礼相送,咱家真的不打算说出来!!”
“宋大人一席话,当如沙海雨露,救了在下一命!”赵忱赶紧拜谢:“待下官渡过此难,大人此情,下官必有重谢!”
“免了,免了!”
宋典深知利字烧心的理儿,须臾不过,他起身往外走。
行至门庭处时,宋典忽然道:“今日前半晌…陛下于安乐宫大发雷霆,原因好像是你们京兆府私自行权,将一些士族的奏言折子送到陛下面前,其中浑言谬语让陛下险些失智…赵大人,有些事…您还是别太过,否则事出龙威怒降,就是天王老子也帮不了你!”
一言更比一言惊,等到赵忱彻底回神,宋典早已离开。
重新坐桌,赵忱端起酒盏猛灌三杯,邯郸商见了,道:“大人,危风袭身,切莫心乱!”
“本官不是心乱,本官是嫉恨!”
赵忱目瞪气出:“那张让、赵忠可真是祸朝之种,何进纵然是外戚之流,却也知道汉庭为重,现在倒好…贼卷豫州,当为星火一粟,何进觉察深谋,几乎把证言摆在桌案上,那两只阉狗却一心寻机本官,当真该死…”
看着赵忱的模样,邯郸商算是第一次看到这位阴沉无变、遇事无形的大人发火。
但是赵忱到底有着几十年官场的历练,一通发泄完,他缓息几口气,再加上几杯烈酒润肺,方才歇声平和。
见此,邯郸商道:“大人,既然咱们已经知道肃清令的深意,大可按照何进大人的意思去察,想来陛下面上不言,心里也知道您是为汉庭基业着想…”
“本官也有此意!”
“既然这样,那本官有一事禀告大人!”
随即,邯郸商将赵范之前行仁事,暗防贼道的事告知赵忱,赵忱听了,面色又惊变喜:“竟有此事?”
邯郸商点点头:“确有此事,公子行径放荡,言辞不羁,所做之事皆靠心性驱使,奈何诸府司内斗,公子惹祸上身,这防贼一事算是撂倒一旁,现在看来…公子怕是也有先见之明啊!”
对于邯郸商的夸赞,赵忱抚须:“吾儿果有奇才之像!”
“大人,既然这样,那下官立刻召令亲信好友庞淯,他之前一力相助,更在小南渡口抓了数名贼人,此时重拾逼问,绝对能有所获,至于那失去监视消息的唐周…想来也能很快寻到!”
“那就有劳尔等了!”
赵忱落话,邯郸商领命离去。
洛阳城南,洛水小南渡口方向。往西走个二里地,有一宁村。
此刻,唐周、马元义等人便藏身在此,由于之前管亥来见送银发生意外,马元义心有怀疑,奈何证据不足,只能时刻关押唐周,将其监管在身边。
饶是唐周生性泼皮种,并不与之相对,每日除了笑屁耍乐,便是口出狂言,以行大贤良师的弟子连旗之责,这马元义勇武忠义皆有,唯独在暗通阉人的官道上不行,哪怕后来唐周趁其外出行事不备,几欲私自逃走,马元义除了暴打唐周以做教训,也并未要其小命。
眼下,豫州贼乱突生,波才暗书传来相告,以请马元义代为想办法,尽可能的堵上洛阳官庭内的剿贼呼声,殊不知汉帝浑浑噩噩,麾下明眼臣将却大有人在,其何进身为外戚攀权,早就拿下这等差事,他马元义根本无可阻拦,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暗传风声,确保其它州郡的黄巾旗道渠帅首领们小心行事,以免被官家觉察,至于他自己,也不完全敢在洛阳城内待着。
但是来到近在咫尺的宁村破地方后,马元义有种两眼抹黑的感觉,每日除了派弟兄赶往洛阳城内打听消息外,就是苦等河北方向大贤良师的消息。
这会儿,眼瞅着时过晌午,马元义肺腑饥饿,便命麾下弟兄寻些吃的,那唐周在棚屋听到动静,出来叫唤:“马大头领,老子也饿了,而且数日未见荤腥,嘴里没味儿…你让弟兄们寻些肥鸡肥肉好酒!”
听到这话,马元义怒声:“滚回去!莫要惹老子厌!”
面对这般唾声,唐周一脸无赖模样:“怎么着?不待见老子?那行,老子这就走…”
“你敢!”马元义蹭的起身:“你只要出了这个门,老子一刀砍了你!”
“呦呵!”
唐周眉挑撇嘴拉长脸:“老子长这么大,除了害怕打雷惊蛰,还不曾怯过什么玩意儿,你有能耐就杀了老子!没了老子,看你如何与那些官家阉狗打交道…”
话出强硬,马元义气的浑身发抖,唐周一脸得意,悠哉哉的往门庭方向走去,嘴里还不住道:“赶紧杀了老子!让后你就解脱了…不对…豫州贼祸突起,波才大渠帅的手下不听命令妄为,现在何进正带兵围剿,本就难以堵风的朝堂,您老就慢慢想法子吧!”
对于这般风凉话,马元义只恨当初自己没有来洛阳,若是大贤良师当时送自己来洛阳磨炼走事,何需受唐周这孙子的气?
马元义憋闷颤栗中,唐周已经走到门庭前,几个喽啰拦身,唐周冷笑:“你们大头领都没有拦老子,你们这些歪瓜裂枣装什么人物?滚开,否则老子自刎在这,看你们谁人能担的起责任!”
几个喽啰听了,无一敢应,只能放行,不过唐周也有分寸,他笑呵呵的冲马元义道:“马大头领,别误会…老子不是逃走,老子就是去集市上买些肥鸡好酒,晚会儿你我兄弟得好好痛饮一杯!”
“混种东西,滚!”
气到极致,一声怒吼,唐周听了,只道牲口放屁,笑呵呵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