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话,卢植脸色瞬变不定,想来是有骂难出口,有赞难脱腔。
足足半刻功夫,卢植才算长出一口气,让后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跟着卢植将酒杯扔到地上,沉声:“雍瑞,本将告诉你,这广宗城虽然破了,可是你功在后,过在前,功过相对,结果为何,你心里有个数便是!”
“卢将军…这…”
赵范可没想到卢植会来这么一手,瞬间急思,赵范哑语不定,奈何卢植已经起身,并不打算给赵范任何的解释机会。并且一旁的曲义也有些蒙,按照赵范与他的估量,这广宗城破,贼首张梁毙命,两件大功合为一书,怎么着也能够让卢植心悦,谁成想现在闹出这般结果,简直是太阳东西两面都不选,直接从北面南道蹦跶出来。
随后赵范赶紧上前拖身,想要诉说心事,可是卢植已经甩袖离去,望着卢植的背影,赵范蒙呆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会这样?没理由啊…”
对于赵范自顾嘟囔的话,曲义也很憋屈,想他身为冀州将,纵然骁勇善战,立功无数,可碰上韩馥那等虚作吹捧仁心下礼的上官。也不过是千里马化作驽骑拉田,绝无翻身的机会,现在赵范的计划被卢植一口声破坏,曲义自然跟着吃亏。
“赵老弟,听着卢植的意思…似乎他不打算与你请功?”
“请功…这事是我做的,卢植怎能抹去小爷我的功劳!”
赵范心中愤懑不平,沉声相对,曲义倒也不计较太多,毕竟这事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搞定的,随后曲义坐下喝了几杯酒润润干裂的喉咙,便转身离开。至于赵范,他独自喝着闷酒,捉摸着卢植的话意。
“公子,某听闻卢植有意压下您的功劳…”
声从背后传来,赵范头也不抬的道:“戏老哥,你说这卢植想干什么?要说他贪小爷我的功劳,这也完全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可如果不贪小爷的功劳,他干嘛说那种话呢?”
面对赵范的嘟囔,戏忠坐下倒了杯酒,让后端到赵范面前:“公子,您忘记袁绍、袁术两兄弟了?”
仅此一句,赵范直接明了:“难不成卢植是顾忌他们?”
“正是!”
戏忠慢条斯理的说:“公子,那袁绍、袁术乃袁氏高者族子,此番剿贼出战,袁家的老东西刻意将袁术、袁绍二人安置北出,不外乎为了功劳,现在黄巾贼兵已经溃败,大旗倒落,哪怕是诸州还有贼乱的风气,可是对于朝堂而言,这场席卷汉庭的贼乱已经落幕,可是卢植该怎么向朝堂报功劳书?总不能写着赵范独自率部突袭,破战广宗城,擒杀贼首张梁?”
笑声相对,赵范顿时摇头:“戏老哥,你知道我的心思,这事虽然不合适,可是小爷我需要这个机会…”
“您需要这个机会不假,可是您不能打破世家的规矩,就算有您叔父在朝堂站着,可是官绅与士族之间的联系绝非您赵家门能够挑战的…所以说,就算赵忱大人不在此地,他也会与在下一样的想法,劝你缓行夺功!”
这戏忠话术高岸,拐着弯的劝说赵范缓下心计,足足半刻功夫,赵范长长出了口气,让后道:“戏老哥,虽然这事有些危险,可是小爷我不服,我也不愿意从了世风的枷锁,无论如何,在请功书进入朝堂前,我得将自己的功劳摆进大将军府!”
对于赵范这般态度,戏忠心中忧虑不已,却还是要想法子为主上效力。
是夜,赵范的营中飞出一骑,赶赴豫州,同样的,那袁绍、袁术营中也都各自派出了亲信家奴向洛阳先行出报,以得剿贼功战的头筹。
洛阳城,皇宫。
时至初秋,猖狂席卷汉州大地近一年的黄巾贼乱终于在卢植的北功战书中得以终结,那大将军府内,何进对于卢植的战功书很是满意。
“想不到卢植如此有能耐,竟然这么快的就战败黄巾贼道,可喜,着实可喜啊!”
何进笑声,阶下幕府们纷纷附和,待一波喜声落地,那郑泰开口:“将军,既然河北的黄巾贼道根基大旗已经倒落,那么足以说明贼风已经被压制,借着这个机会,将军应该着重并州的情况!”
对于这话,何进稍有浑然:“公业,你这话是何意?”
“将军,并州与洛阳仅仅一河相隔,之前黑山贼乱突兀风起,并州河内府张懿报危,河东府董卓率部出击援助,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安稳情况,因此将军需要立刻下令,将董卓调回河东府,并让其来洛阳受见,以作监察!”
经郑泰一席话解释,何进立时意识到董卓的威风确实有些高涨,就在卢植的飞书河北战功报前数日,那并州张懿来消息,由于董卓率精锐来助,已经连斩黑山贼诸多棚目,并且迫退黑山贼近百里,如此能耐威风传出,满朝的文武都为之赞叹,可实际上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须臾思量后,何进道:“公业所言极是,既然现在战事已经临近尾声,那么本将理应下令召回各处剿贼兵马,让后令地方平复州府的些许贼乱,另外所有有功将领务必在一个月内赶到洛阳,参与封赏!”
“将军英明!”
郑泰等人簇拥呼呵,何进这才散却商议。
只是何进有召,下官必从,这些虽然是定理,却不是人人皆愿意从行的路子,旁的不言,单单说豫州的陈王、荥阳的何苗二人,他们便是头一批反对这等诏令的人。
若说其中的原因,那便是陈王刘宠身为皇亲,无论他的功劳有多高,能耐有多么强,党锢禁令哪怕解除的干干净净,可在汉帝刘宏面前,刘宠依旧没有什么位置,现在何进诏令入都,这陈王应召,必定有违令皇帝意思的嫌疑,如果不应,那么就是与何进作对,眼下何进身为天下大将军,统掌汉朝半数的兵马,他一个皇亲与之对决,也非利处。
一时间,陈国府内气氛沉重压抑,让人难喘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