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钗蝶影,凤眸带笑却眼底生寒,一袭红衫绫罗围绕着玲珑有致的曲线,白皙的皮肤如冬月的凉雪,洁白无瑕,若是不明白的怕是只以为这是天仙下凡,可这偏生是名动长安的玉兰苑的老板娘——银雪。
亦是玉兰苑七年前的头牌,冬字阁的阁主。
“谢大人今儿个怎么有空,到我这玉兰苑来?莫不是……”
眼眸上下一动,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寻常人家的女子是决计不会来勾栏这种不干净的地方,银雪这么一句话就是在暗中戳谢明依的痛处。
即便自己此刻是领着提督府的兵来的,众目睽睽之下行的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可依旧有着那些个嚼舌头的人。
可重点是,谢明依在乎吗?
谢明依只轻轻一笑,带着一抹淡然,道
“奉命搜查侵犯,还请雪姑娘配合。”
话音刚落,不管站在楼梯上的银雪有没有点头,谢明依的手一挥,随之提督府的人便挨着门户的搜了起来。
提督府的人除了守在门口的纷纷散去,谢明依给身旁的容璟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带着一队人走上了对面的楼梯。
高处的银雪识趣的给上楼的容璟让开了路,不是这些个官兵她拦不住,她只是拦不住谢明依而已。
玉兰苑的人见势亦是纷纷配合起来。
一时间玉兰苑里竟是一阵摔摔打打的声音,要知道这里面的每一件器物皆是精致的物件,可摔了这么多东西,银雪竟是眼皮子都未曾眨一下,不见一丝的心痛。
由此可见,这玉兰苑的家底是何等的一般了。
“大人,没有。”
“大人,没有。”
派出去的提督府的官兵纷纷禀报没有,楼梯上的银雪似乎十分得意,看着谢明依的目光愈发的不善和得意起来。
见着大部分的人搜了半响未曾有收获,银雪笑着下了楼,走到谢明依的身前,手上的团扇从脸庞移开,盯着谢明依恨恨道,
“大人,您也知道我这玉兰苑的规矩,您搜到了人,我玉兰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可若是搜不到人,这打碎的打烂的东西可是要赔的。”
谢明依看了一眼银雪,眸光晦暗不明,可就是这一眼让银雪不禁有些恐惧。
杀意,她在谢明依的目光中看到了杀机。
她……她怎么敢?
就在这时容璟从楼上走了下来,开口道,“大人,楼上似乎有些异样。”
谢明依点了点头,示意容璟上楼等候,这才对身前的银雪低沉着嗓音笑道,
“你真的以为有皇帝给你撑腰就没事吗?你问问这楼里面的大臣们,有哪个不怕我撕了他们的脸皮?你以为你是谁,敢对我这么讲话!”
谢明依的唇角噙着一抹淡笑,在外人看来就好似同银雪在谈笑一般,可只有一旁的银雪自己知道这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恨意和眼眸中狠毒的杀机。
“人生如戏,不是只有你一个会演戏。陈银雪,你记住了,这一次你再敢动我身边的人,我定先要了你的命。”
不管银雪的表情是如何的吃惊和恐惧,冷漠的目光看向门口的提督府众人,最后停留在正对面的中年男子身上,
“守好了大大小小的出口,刘副提督,随我一同上楼。”
“是。”
说话间,谢明依已然径直的从银雪身旁走过,只留下后者浑身发抖的站在门口,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吓得。
“这边。”
到了二楼容璟给谢明依引路,走向右侧的里间,一路上各个房门都敞开着,门口皆守卫着提督府的官兵,谢明依时不时的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中一阵恶寒。
这就是风流吗?那这风流还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容璟在二楼右侧里间的屋子停下了步子,谢明依走到屋门口,只看到了大大方方的站在门里的姑娘,倒是有那么一股子桀骜,少了几分风尘气。
说来这应该也是这玉兰苑的一大特色了,别家的花楼皆是以色事人,进门便闻到里面的淫靡之气,唯独这里不仅清香四溢,反而更有一种别致的风雅。
“出去。”
谢明依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门内十八九岁的姑娘。
“凭什么?这是我的房间?我凭什么要出去!”女子厉声喝道,全然无视了这门口的官兵们,以及这位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官爷’。
可她不在意,不代表其它人不在意,稍微近一点的官兵忍不住的胆颤心惊,他们是兵,手底下也偶尔见过血,可这般的如同地狱中的阴暗杀机他们还从未领略过。
或许只有苏衍才会感同身受的明白这地狱中的修罗之气。
谢明依抬头看了一眼刻着绿字门前的牌子,写得是‘四叶’
。
说起这门前的牌子,就不得不提一提玉兰苑的内层结构。
从十岁开始便有人牙子贩卖这些个女孩,若是这楼里的老鸨看着是个好的坯子便养在玉兰苑后面的静楼教坊里。
琴棋书画皆是必修的课程,不仅如此,诗书礼仪也是一应皆须学习。
等到了十四岁便开始到前院的玉兰苑中接客。
依着相貌,才艺和手段,上上等的入住玉兰苑的四季阁,春,夏,秋,冬四阁,由之前的姐姐们带着。
稍逊一点的,挑选十二个,留在这二楼的十二良辰中。自然这个新旧交替的过程便是新人和旧人本事的问题。
能者留之。
至于其它的到了年龄的,和之前被淘汰的,要么自己赎身,要么留在一楼侍候,无论是东西还是人皆是下乘的。
可有一样,即便是下乘的,也足以让常人望洋兴叹一番可。
所谓四叶正是十二良辰中的‘巳蛇’。按理说,蛇的天性是狡猾,可这位看着似乎是个直心肠,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算是个异类。
可您别忘了,这里是妓院,是青楼,是比外面还要残酷的女人的战场。
单纯,只会被啃的渣子都不剩。
见此,谢明依微扬起唇角,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全然没有被驳了面子的尴尬,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步进了屋子。
房门大敞四开,周围的屋子早已经被刘副提督待人清了干净,楼下的银雪被楼里的龟公提醒看向楼上,而这一看不要紧,银雪张了张嘴,竟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