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依本以为这些功勋之家,会舍不得自家孩子受苦。
可这里外里花钱赎人的只有三家。
一个人三个月是九百两,三个人也不过是两千七百两罢了。
她手里现在只有这十万两千七百两。
是时候该想想其它的办法了。
————
在苏同鹤的默许之下,刘副提督被抄了家,斩首。
提督府上下也消停了许多。
“抓赌!”
“搜!”
“不要放过每一个角落。”
提督府的人鱼贯而入,一家家的赌坊,一个个朝廷大员的家。
“谢明依,我再不济,也是堂堂朝廷三品大员,你没有陛下的旨意,怎敢抄我的家!”
那带头的官员身着青袍,手背在身后,看着迎面一脸愤然的人淡笑道,
“陛下的旨意来了,你的脑袋,还保得住吗?”
“我梁某人两袖清风……”
“梁大人,是不是两袖清风,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后者一愣,随即谢明依森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指着那人背后的墙壁,
“这面墙,砸了。”
白花花的银两从被砸的墙壁后露了出来,叮叮咚咚的声音像极了春日的清泉。
谢明依伸手捡起地上的五十两银,展示在梁大人眼前,
“这白花花的银子说的才算。依照您梁大人的俸禄,怕是你家里有再多的田产,也不会保证这里的每一两银子都是干净的吧。”
梁大人的身体僵硬,额头上渗着密密麻麻的冷汗,看着谢明依说不出话。
“感谢我吧,梁大人,这烫手的银子,子墨就帮您化了。”
转身唇角的微笑消失,目光凌厉,
“搬回户部清点。”
音落成石,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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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一天之内,一箱箱的银子搬进户部,负责点帐的韩燕一边记录,一边铁青着脸。
二十万两。
韩燕落笔,看向从外面进来的谢明依,将手里的账簿递了过去。
接过账簿的谢明依看着上面的明细,笑了笑,道,
“银子啊,是个好东西。”
话落便递给了韩燕,
“别急着走,还有银子没到。”
“谢尚书在何处?”
掐着尖锐细嗓的太监迈步进了户部的大门,一张圆润的脸上眯缝似的眼在人群之中捕捉到了谢明依的身形。
韩燕看着这位内监,只觉得眼熟,一时间竟有些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只是他身后跟着一行人担了两箱子沉甸甸的东西进了门。
韩燕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谢明依瞥了一眼面色不善的韩燕,迈步迎上前去,
“韩总管,有失远迎,请里面上座。”
“不了不了,咱家是奉了陛下的令前来给户部送银钱的。”
说话间手一挥,身后的人已经将箱子放在地上,两个人上前打开箱子,露出了里面金光闪闪的珠宝首饰。
周围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面色不善的看向谢明依不远处的韩燕,满眼的同情。
再看向谢明依的眼神中除了钦佩,便是羡慕和嫉妒。
怎么她谢明依的命就那么好?
韩内官笑着道,“陛下说了,眼下国库紧张,这些虽不多,却也是太后和后宫娘娘们的一片心意。”
谢明依扫了一眼,心中有数,跪向那摆放着珠宝的箱子方向,对天叩谢道,
“谢陛下天恩浩荡,谢太后娘娘慈心如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话音刚落,四下里户部的官员无论愿或不愿纷纷跪下,叩谢天恩。
韩内官笑着看着眼里,将谢明依扶起,说了几句奉承称赞的场面话,便推托着要离去。
“劳烦内官回去给美人娘娘带个好,娘娘聪慧,下官在此谢过了。”
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让旁边的几个人听到。
啊,这功劳是宁美人的啊。
一个个的脸上出现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现下韩内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大人客气了,美人说了,她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一切以民生为重。咱家告辞了。”
说罢韩内官带着人离开了户部,彼时韩燕早已将两箱子的珠宝被登记入策的工作交给了其它人,自己正准备离开,却见谢明依向他走来。
“离洛同我进去喝杯茶吧。”虽是商量的话,可此时的韩燕哪里有拒绝的权利。
苦笑一声,看着四下里偷偷观望又怕被自己发现看好戏的人,唇角一阵讥讽。
屋子里,火炉早已燃起,在外面站了许久,谢明依的手早已经冻的僵了,就近坐在了火炉旁,烤着火。
不一会儿的功夫韩燕进了门来。
“大人。”
谢明依斜眼看去,韩燕站在了门口的位置,一脸的颓丧之气。
将手收回,谢明依指着对面的椅子,说道,
“站着做什么?说到底你也没做什么错事。坐下烤会儿火,外面统计完了好早早回家。”
全然一副话家常的样子。
韩燕看了一眼谢明依,眸光不明,走向谢明依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家?大人有家,韩燕没有。”
谢明依看向韩燕,后者低着头,火光映衬着他光洁的面庞,说起来他也算是个长的俊秀之人。
“按着我以前的性子,你利用凤绾来逼我就范,我是断断不会容你的。”谢明依道。
韩燕烤在火炉上的手一僵,垂下眸子,冷笑道,
“我还以为那是现在的你。”
谢明依混不在意的笑笑,
“离洛,我初到相府时只有你和云让接纳我这位新上任的刑部侍郎。纵是不看你父母的面子,这不如意时的一点就足以让我铭记。”
谢明依看向韩燕,后者的唇角微动,到底是没有声音,不禁眸光微微暗淡,收回视线,谢明依看着在火炉中燃烧着的红色的煤炭,
“你的人生还有很长,这天底下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但要记得,人在做,天在看。”
“天?若真有天道,你谢明依还会是你谢明依吗?”
韩燕抬起头仰视着谢明依,眸光中的不忿显而易见。
却不知他到底是在为他自己不忿,还是在为眼前的人所不忿。
而他所面对的那一双眼睛,始终如常的平静,寂寥,
“是你告诉我成王败寇,现如今,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