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大地,繁华东京城开始展露出她最动人的那一面,新开业的金玉满堂茶楼,在这时却选择闭门谢客。
“盼儿姐。”
“我们在晚上真不开业吗”
宋引章满脸兴奋。
今日开业时的盛大场面,令她如今想起来都难掩内心激动,宋引章更是第一次正式跟偶像张好好合作。
她的琵琶声跟那张行首的歌声,简直是完美融合到一起,凡听者,无一不是抚掌赞叹此曲乃人间绝有。
晚上才是东京城最热闹时候,不管是当朝的士大夫,亦或者是不任朝官的名流雅士,在夜晚皆有空闲的时间。
但是,盼儿姐却选择放弃晚上这一挣钱的黄金时段。
赵盼儿这时正玉手飞快的在算盘上快速拨动,那股熟络的自然感,丝毫不逊色于在认真抚琴时的宋引章。
之前在钱塘的时候,三娘就给赵盼儿起了个外号,叫做赵算盘,再复杂的账本到她手上,都能被理得清清楚楚。
分毫不差。
“赵算盘。”
“你可终于是重新出现啦。”
三娘笑着打趣赵盼儿,同时转过头替盼儿回答着宋引章的疑问:“我们晚上不开业,这是早定好的规矩。”
“一来,茶水点心这些东西并不适合在晚上品尝;二来,我们金玉满堂在每天都有固定下来的营业时间。”
“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每天只有三个时辰营业,都是最适宜享用茶水点心的时间段。”
宋引章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她根本就不懂得怎么挣钱,只是喜欢能够跟两个姐姐在一起挣钱的那种感觉。
“今日一共收账...一万四千五百四十六文,刨去茶水点心的本钱以及其他零碎开销,咱们净得...”
“九千七百文。”
宋引章欣喜鼓掌:“太好啦!”
而三娘则是震惊瞪大眼睛:“不可能啊盼儿,我们金玉满堂今天一天怎么可能赚这么多钱”
赵盼儿看着装潢华丽的茶楼,她轻声道:“因为这里最大的人工费以及改建费,都没有算入成本当中。”
“哪怕是酒楼的宣传费用,都是走侯府那边的账本,所以我们才能净赚这将近十两白银的利润。”
赵盼儿的神色稍显复杂,她下定决定要在这东京城里立足、活出个人样,但还是不受控制的在依仗那个男人。
一天下来。
赵盼儿心里清楚,茶水跟点心的实际利润并不算太夸张,真正夸张的其实是那些雅间座位价格。
那些宾客是在为环境买单,欣赏着柯政相爷亲笔撰写的书画,聆听着张行首的悦耳歌声...这些东西才最挣钱。
再加上侯府那边将大部分成本都给包揽下去,所以,在茶楼这里的账本最后就会显得十分漂亮。
赵盼儿再度开始拨弄算盘,按照之前契约书里的比率,刨去她们三个人在茶铺这边的吃住...
“我们三个人在今日能净赚...”
“四百二十三文。”
三娘跟引章不由对视一眼,刚刚那种震惊喜悦瞬间消散,果然,那十两银子里,只有四百多文属于她们三个。
宋引章打着哈欠道:“我要先回去睡觉啦,昨晚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现在真是要困死我了。”
三娘忙着道:“引章,那你也得先吃完饭再去睡觉啊。”
引章头也不回的道:“我不吃!我今天才知道,张好好原来每天晚上都不怎么吃饭的,她真的好瘦啊。”
“我...我有点胖,我要减肥。”
三娘闻言,直接愣在原地,她不由低头看着自己那身段,神色当即变得幽怨起来。
赵盼儿哑然一笑。
“走吧,三娘。我都要饿晕了,我肯定是要吃饭的,你其实也不胖的,只是...咳咳,你懂的!”
两女很快解决完晚饭。
赵盼儿跟三娘回到她们的住所,三女在这偌大庭院里拥有着两间房,三娘住一间,赵盼儿跟引章住一间。
孙三娘打量着盼儿的脸颊,今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盼儿她脸上的神色就一直有些不太对劲。
在吃完饭后,变得更为明显。
“盼儿。”
“你不对劲。”
“从晌午的时候开始,你整个人就好像出了些问题,那些客人们察觉不出来,但三娘我却能感受到。”
三娘来到梳妆台前,拿起铜镜摆在赵盼儿面前:“你自己看看。”
赵盼儿怔怔地看着镜中的宛如带着假面具一般的自己,她抿着嘴道:“我就是脸上笑容有些僵住而已。”
“做生意嘛,都是这样。”
三娘在赵盼儿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有些担忧的道:“可是你还是不对劲啊,你可从来都没有这个样子过。”
“你今天好像都没见到陆侯吧”
赵盼儿点了点头,她想要开口告诉三娘自己没有事情,可是话堵在嘴巴却迟迟说不出去。
赵盼儿看向铜镜,镜子里的自己仍在笑着,但眼眶却不由红了起来,笑容缓缓消失,清泪从赵盼儿的脸上流下。
三娘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手绢轻轻替盼儿擦拭眼泪。
赵盼儿语气哽咽着道:“三娘,我好像...有些喜欢上了他,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三娘对此并不意外。
“害。”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
“那你也用不着哭啊。”
赵盼儿却摇头,道:“可是这样是不对的,我是因为欧阳旭来的东京,我跟陆泽之间...”
三娘柔声安慰道:“你跟欧阳旭的事情早就翻篇啦,陆侯又未娶妻,你们都是单身,这挺正常的啊。”
赵盼儿幽幽道:“他...或许是有些喜欢我的,只是又没有那么喜欢。”
“三娘,如果你真心的喜欢一件东西,比如,胭脂、水粉、菜刀。”
“你会怎么做”
孙三娘不假思索回答道:“当然是买下来啊,要是没钱就攒钱,钱不够的时候就到那铺子里天天看着。”
赵盼儿眼神透着无助,这种绝望感觉,跟之前知晓欧阳旭变心还不同,是赵盼儿根本不知晓如何解决的难题。
“可是。”
“他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他在钱塘时帮我,在东京城依旧帮我,不在意我们之间的身份,教导我人生道理,让我坚强。”
赵盼儿抹干了眼角的泪,她的自卑与自尊同时涌上心头:“我不停告诉自己,我配不上那样好的人。”
“欧阳旭不过中榜进士,就忘却我三年辛苦付出,嫌弃我的身份,陆泽乃世袭武运侯,今日我还听到人说...”
“他在那朝会上又升了官。”
“三娘,我现在真的害怕,我害怕我会控制不住的去依赖陆泽,害怕有天他招招手,我就不由自主的走过去。”
“最后,落得跟乐营里无数个从良姐妹一样下场,色衰则爱驰,他在玩腻以后,来上一句...我只是同情你。”
“我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我不应该去喜欢他,可是内心的感情根本就骗不了人。”
在烛光映照下,赵盼儿脸上神色极度脆弱,甚至要比当初在钱塘时更加脆弱,她所有的骄傲跟成熟都破碎掉。
人生有太多的事情让人无能为力。
比如出身。
比如家道。
比如在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人会变得面目全非,铜镜里倒映着赵盼儿柔嫩的脸颊,以及她不敢承认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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