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安当然能解释清楚。
哪怕修炼速度太快,是因为吞噬系统,他也能用别的说法来解释。
但他觉得那样做太累了,难道真要把自己的所有经历,都毫无保留地坦露在世人面前,才能证明些什么?
在他看来,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种羞辱。
退一万步讲,就算陆平安不在乎隐私,愿意和所有观众分享自己的故事,可按照姚厚德的说法,要说服所有人,谈何容易?再等他们查清楚,又要到何年何月?
更何况,那些事还牵扯到了燕老八,难不成还要让这些人,跑去审问他老人家?
且不说,跑去问的人,会不会被一剑斩了,陆平安这个做徒弟的,也丢不起这个脸。
而事情发展到后面,很有可能就是迟迟无法查明证实,不知陆平安所说的是真是假。
虽然那样也无法定他的罪,可关键在于,陆平安被挂上了那样的嫌疑,流言蜚语就会漫天飞舞。
一天查不清楚,他一天就会被认为是寒英阁余孽、企图行刺皇帝的刺客,乃至是离谱之际的邪修……
脏水泼在了身上,是不可能做到清者自清的。
如此种种,导致陆平安并不想真的去解释,姚厚德所提出的那些问题,而且那本身就是无理诬陷。
因此,陆平安只想坦白一件事,也是姚厚德唯一知道的真正证据。
哪怕这样做有很大风险,但陆平安也不在乎了,他之前不想有意外发生,是怕耽误了双栖会。
可明天就是决赛了,再过不久,他完成了和胡灵的约定,就能离开沧梧国,又何须惧怕那些威胁?
过了片刻,只见陆平安深吸一口气,说道:“没错,你侄子是我杀的。”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就连安王爷等人,都是大吃一惊。
姚厚德瞪着双眼,狠狠道:“果然如此!你就是罪大恶极的寒英阁余孽!”
陆平安道:“先别急着插嘴,我话还没说完。”
姚厚德道:“好!你继续,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来!你要是有什么遗言的话,也可以一并交待!”
但还没等陆平安再次开口,场边的某处,便响起了一声沉重的叹息,然后就有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此人,姚厚德却知晓其身份,见状一愣,旋即就大笑了起来。
“罗副统领?哈哈!陆平安你小子死定了,连罗副统领都来了!他可是灭了寒英阁分舵的最大功臣,对寒英阁恨之入骨,一听到还有余孽,都迫不及待地跑出来抓人了!”
众人又是一惊,心想,就连传闻中嫉恶如仇的罗副统领都来了,难道陆平安真的是个杀手?
罗义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姚厚德确实是没有十足证据,但也可能是因为国教院的事,让他对陆平安产生了极大的恨意,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性,他也想要把陆平安置于死地。
最要命的是,姚永贵的事,还真是陆平安做的。
不过,当罗义听到陆平安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知道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而想要证实那件事,自然就需要罗义亲自站出来。
但罗义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散发出了自己的灵力气息。
全场观众无不心生骇然,心想,这就要直接动手了吗?
姚厚德笑得更加开心了,道:“哈哈哈……不愧是飞鱼卫副统领,办事就是果断,这种余孽就应该直接杀了,省得听他满嘴狡辩,脏了大家的耳朵,还浪费大家的时间……”
然而,话音未落,姚厚德的笑容就僵住了,内心猛然一震,继而脸色狂变,惊呼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姚厚德能记得那道紫雷,肯定也会记得,那股把他给直接吓跑的强大气息。
而让他大感惊讶的是,此时从罗义身上所感受到的,和那天晚上感受到的,竟是一模一样!
姚厚德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下意识地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指着罗义,说道:“你……你也是寒……”
罗义道:“你是不是想说,我也是寒英阁余孽?”
姚厚德一怔,没有再说下去,他敢说陆平安,却绝不敢说罗义,因为这太过荒诞,说了没人会相信。
但很快,姚厚德满脸疑惑地问道:“那……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罗义看了陆平安一眼,问道:“你确定要把那件事公诸于众?”
陆平安点头道:“嗯,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我打从一开始,就不怕再得罪寒英阁一次,如今双栖会快要结束了,我也就无所顾忌了。”
罗义苦笑道:“现在想起来,当时我们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就擅自替你决定,可能真是有些不妥。”
他们旁若无人地说完几句话后,罗义才看向众人,说道:“没错,姚永贵是陆平安杀的,但……那是因为他该死!我就不说姚永贵仗着有姚厚德的保护,做过多少恶事了,光是他请了一个邪修当随身护卫,就已是死罪!”
姚厚德大惊失色,道:“罗副统领,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罗义道:“你刚才说陆平安是邪修,那才是血口喷人,而我们飞鱼卫说话,向来讲究证据,你若需要的话,我可以立马叫人把各种证据拿上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铁证如山!”
今天事发突然,罗义也并非是早有准备,而是他那时就已经叫人收集过证据了。
飞鱼卫做事,很多时候都是如此,有些证据和线索,当时未必有用,但说不定何时就能派上用场。
而且,当时那个刺杀任务,是身为细作的邱小柔要去做的,总要留个后手,将来保证细作的清白。
只是没想到,如今却在这件事情上,起到了作用。
姚厚德脸色一僵,事实上,他开始确实是不知情的,也是后面查杀手时,才查到了姚永贵聘请过邪修的事实,而以飞鱼卫的查案能力,又如何查不出来?
不过,姚厚德马上又说道:“可能我侄子并不知道那个人是邪修呢?退一步说,就算我侄子罪该万死,他也没资格去杀,想杀谁就杀谁,不正是寒英阁杀手的做法吗?”
罗义说道:“对,就是寒英阁的做法,因为那时候,陆平安就是寒英阁的杀手。”
姚厚德眉头紧皱,道:“他是寒英阁的杀手,那你呢?他杀死那个护卫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在场?”
罗义道:“飞鱼卫办案。”
姚厚德怒吼道:“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寒英阁杀人,和飞鱼卫办案,这他娘的是一件事吗?那怎么没见你把他抓起来?还是说,你已经承认自己是寒英阁的人了?”
“是的,你就是个傻子,自以为是,胆小如鼠,还敢在这里信口雌黄!”
顿了下,罗义又以更大的声音,说道:“我来告诉你吧!你所说的那就是一件事,因为……陆平安是我们飞鱼卫安排在寒英阁内的细作,他奉命杀人,就是在办案!”
场间再度响起大片惊哗。
众人都被这过山车般的事情发展,惊得心神乱颤,不知道下一秒又会听到什么。
姚厚德亦是如遭雷击,脸上瞪目结舌,身体晃动了几下,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罗义又继续说道:“非但如此,陆平安还是前段时间,灭掉寒英阁分舵的大功臣,要不是他以身犯险,用特制的匕首刺中了寒英阁舵主,我们的行动根本不可能成功!还有,你们有些人无比尊敬的曹信世子,遇刺那天晚上,也是被陆平安救下来的!曹信屁事没做,算个鸟的英雄!陆平安才是真正的英雄!”
罗义情绪有些激动,又看向众人,道:“我们之所以没有公布陆平安的事,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但这些事,陛下都是一清二楚!陆平安不在乎身外之名,可你们是怎么对待他的?光说天赋实力,他哪点比不过那三个废物?就因为他不是出身权贵世家,不是大势力大门宗的弟子?”
而后,罗义深吸了口气,道:“要是哪天我沧梧国亡了,恐怕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愚蠢、狭隘、又势利的人!”
罗义的话,犹如道道惊雷,在人们心头炸开,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