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间陷入一片安静。
林世雄等人也不禁在想,要是自己碰到这样的问题,又该如何回应?
一会后,纪长歌笑了起来,还轻轻鼓起了掌,道:“任小哥你还真是巧舌如簧,随便问我几句,就让我哑口无言了。”
陆平安摇了摇头,道:“我只是用你对待我的方式来对待你而已,可没有往里面添油加醋,而你之所以没法作答,只能说明你本身就问得不对。”
纪长歌道:“不管你再怎么巧舌如簧,我还是不太相信你。”
陆平安淡然道:“这很正常,信任感这种东西,就算有再多的理由,也还是需要时间去积累增加的,我也不指望能在短时间内,让你们所有人都完全相信我。”
纪长歌道:“可问题是,我们过几天就要开始执行任务了,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去证明自己,而如果你没办法让我们信任,那就只能请你到某个地方去待一段时间了。”
陆平安脸色微沉,道:“你这是要软禁我的意思?”
纪长歌直言不讳道:“没错,倘若真要这样做,也是迫于无奈,因为在这种关头下,我们不可能让你参与行动,也不能让你离开,所以只能把你给软禁起来,希望你能理解。”
陆平安沉声道:“不,我不能理解。”
林世雄张嘴欲言,却被纪长歌抬手止住了,道:“以你的头脑,你是肯定能理解的,只是不想接受罢了。”
陆平安道:“所以你就想强迫我接受?”
纪长歌道:“如果有必要的话,是的。”
陆平安冷笑了下,道:“这就是你们魔教的霸道之处吗?”
纪长歌道:“我们魔教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仁慈的势力。”
陆平安点了点头,道:“嗯,我算是领教到了。”
纪长歌道:“那你现在是打算要接受软禁了吗?”
陆平安摇头道:“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纪长歌道:“哦?那你想干嘛?”
林世雄等人也都感到有些疑惑,不知道陆平安想要做些什么。
陆平安道:“我所说的那些话,有一大部分的确是没法证明的,因为那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但其实,我师父和魔教之间,曾经有过一些联系,这件事我倒是可以证明一下……”
说着,陆平安就一挥手,唤出了一块黑色令牌。
那令牌上只有一些简单的纹路,没有图案,也没有字。
纪长歌眉头微皱,道:“这是什么?”
话音未落,坐在上方的纪泰华便说道:“我怎么感觉这东西有点眼熟?”
他旁边的林世雄点了下头,也说道:“嗯,我也有这种感觉。”
“既然如此,那林坛主你就好好看一下吧。”
陆平安一抬手,就让那令牌轻轻漂浮到了林世雄身前。
林世雄伸手接住,仔细地看了一会,然后就脸色微变。
但他没急着确定什么,而是动用神识,向内感知而去。
旋即,林世雄便双目一瞪,面露惊色,道:“这……不可能吧?”
众人见状皆是大感疑惑。
就连陆平安都不知道,为什么林世雄会有这种反应。
纪泰华问道:“那到底是什么?”
林世雄将令牌丢了过去,道:“你自己看看。”
纪泰华接过令牌,也是先看了看,而后往内部进行感知。
片刻后,纪泰华亦是脸色一变,颇为讶异地道:“我没感知错吧?”
林世雄道:“那看来我们的判断是一样的。”
陆平安等人听得一头雾水,纪长歌忍不住道:“父亲、林坛主,你们究竟感知到了什么?”
“这个等会再说。”纪泰华说着,转头向陆平安问道:“小子,这东西你是哪里得到的?”
陆平安道:“我师父给我的,他说他当年认识一个魔教修士,还和对方成为了好朋友,而这东西,就是那魔教修士给我师父的,后来我师父在去世之前,又把它给我了。”
纪泰华道:“原来如此,那你知道你所说的那个魔教修士是谁吗?”
陆平安道:“我只知道他叫谷正,常用的法器是一面铜镜,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什么?”纪长歌一惊,对纪泰华问道:“父亲,我们魔教的上一任大长老,不就是叫谷正吗?”
纪泰华道:“没错,那也是我师叔,老林的师父。”
林世雄道:“那块令牌里面所残留的气息,正是我师父的魔气。”
听到这话,陆平安和纪长歌等人才恍然大悟。
这就难怪刚才林世雄两人会那么惊讶了。
但纪长歌还是提出了质疑,道:“就算那令牌真是师叔祖的,但事实也未必真像他所说的那样,说不定,他是从哪里捡来的呢?”
林世雄摇头,道:“这种可能性太小了,首先,我记得我师父说过,他的确认识一个猎人朋友,那猎人还有一个很远大的志向……”
陆平安道:“是不是‘要成为东大陆的最强猎人’?”
林世雄语气肯定地道:“对,就是这个,那看来还真是了!”
纪长歌眉宇紧皱,道:“这只是其一,还有呢?”
林世雄继续道:“其次是,我师父有好几种传音法器,而这一种,是他几百年前用过的老古董了,并且以他的性格,是不会随随便便把这东西给别人的。因此你说任小友是捡到的,这实在是不太可能。”
此时,就连纪泰华都说道:“说实话,我也认为他不是捡的,应该也不是从别的地方得到的,毕竟他刚才说对了一些事情,如果他是捡来的,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些事?”
纪长歌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道:“可惜师叔祖已然仙逝,不然要是能找他问问就好了。”
陆平安这才知道,原来那个名叫谷正的人已经死了。
难怪韦锐进说他后来再用那传音法器,也联系不到对方了。
可事实上,别说是陆平安,就连韦锐进本人,都不知道谷正是魔教的前任大长老。
韦锐进临死前把他所知道的关于谷正的事,全都告诉了陆平安,但其实有用的信息相当有限。
他和谷正关系还算不错,但似乎又还没有到无话不说、掏心掏肺的地步。
而陆平安这次把那令牌给拿出来,只是为了证明他和魔教还是有点关系的,虽然那关系未必有多么牢固。
可没想到,他这误打误撞的,还真是和魔教攀上了大关系!
如此一来,陆平安内心就安稳了许多。
林世雄忽然深吸了口气,道:“事已至此,我觉得就没必要再问下去了吧?”
纪泰华道:“这小子能拿出这令牌,说明他师父和谷师叔确实是关系不错的好友,而他师父和魔教有交情,他肯定也不会对魔教有什么偏见,说不定还会有些好感,至少,他应该不是魔教的敌人。”
陆平安道:“好感谈不上,在我看来,魔教有值得结识的人,正道门宗之中,也有令人厌恶的家伙,我更喜欢把每个人区分开来看待,而不是以偏概全。”
然而,纪长歌还是有些不服气,道:“我还是感觉理由不够充分。”
陆平安摊开双手道:“我该说的都说了,能给的证明也给了,你要是还不相信,我就真是无能无力了。”
林世雄语气严肃地道:“长歌,你问得已经够多了,到此为止吧!”
纪长歌转头看了看纪泰华,问道:“父亲,你怎么看?”
纪泰华沉默了会,道:“我也觉得够了,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纪长歌道:“也就是说,我们就这样相信他了?然后让他参与到我们的行动之中去?”
纪泰华道:“还没到完全信任的程度,但只要林坛主认为没问题,就算让他参与行动,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林世雄道:“我从一开始就相信他,还有,他本来也不是来参加行动的,他只是我的私人随从,和我们的行动任务并没有直接关系。”
纪长歌道:“可只要他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就已经算是参与其中了。”
陆平安抬了抬手,道:“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知道你们要干嘛。”
在此之前,陆平安是在隐身状态下偷听到了林世雄等人的对话,但他总不可能告诉对方,只能装作对此一无所知。
林世雄道:“行了,就这样吧,长歌,你就不要再纠缠不休了。”
纪长歌脸色一沉,颇为不悦,道:“我这是在为了我们所有人着想,怎么就变成纠缠不休了?”
纪泰华呵斥道:“长歌,你是怎么说话的?”
纪长歌道:“我只是在说事实,明明是林坛主带来了一个可疑人物,我想要把他给查清楚,避免发生意外,这有什么不对?”
林世雄道:“没人说你这事做得不对,只是尺度没有把控好,如果真有人一直逼问你是不是忠于魔教的问题,你又会是什么感受?”
纪长歌道:“如若我做了什么让人怀疑的事,那我自然甘愿接受审问,并不断去证明自己。”
陆平安轻笑了下,道:“可问题是,到目前为止,我做错了什么?”
纪长歌道:“你可能没有做错什么事,但你的存在,对于我们魔教来说,本身就是值得怀疑的一件事。”
陆平安道:“在我看来,你就是不愿意承认你的判断出现了失误,因为那会让你感到很丢脸,你可是魔教的天才,备受期待的少坛主,怎么可能会出错呢?所以你才要不断问我,非得证明你是对的,才肯罢休。”
纪长歌一怔,唰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你胡说八道!”
陆平安悠然自若地笑道:“你这么激动干嘛?难道真被我给说中了,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