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舒晚打断她,“你耽误了他们搬东西的时间,那你就和他们一起搬吧,搬不完不许睡觉。
她直接把蔡静姝扔在了这儿就离开了。
“舒晚,你怎么这样啊?”蔡静姝看着她的背影欲哭无泪,“你不能这样对我!”她一路颠沛流离来到这里,已经又累又饿了,她本以为,舒晚会让她去好好休息的,没想到,舒晚居然喊她在这儿做苦力!
唉,蔡静姝叹了口气,搬就搬吧,就当是提前工作了。
但是好在,与她一起搬东西的其他人,看她是个女孩子,又因为她是舒晚的朋友,所以对她颇多照顾,让她搬的,都是一些很轻的东西。
蔡静姝累到精疲力竭,终于可以睡觉了,但是躺到床上之后,她反而又睡不着了,她不禁在脑海里想象着自己明日做义工去帮忙的场景,她都要做些什么呀,是不是参与救人的伟大壮举。
她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势必要在这儿干出一番事业来,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名字!
但是真正的投身到救援工作当中之后,情况却是完全和她的想象不一样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干的,并不是什么非常耀眼的大事,都是一些不为人知的琐事,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
温暖和无数个医者一样,带着人挨家挨户的给百姓们号脉,检查体温,以防有人染上疫病却不自知!
舒晚被容辰半强制的留在府中,每日就真的只能做一些非常简单的事情,倒是接触不到危险了,但是她的心里,总是有些静不下来。
而容辰,简直忙得脚不沾地,他虽然没有亲自去到灾民营中,但是他做的事情,却是一点也不少。
千头万绪的事情,全都汇报到他这里,等着他下决定。
舒晚甚至都没怎么见到他,而容辰,总是在深夜舒晚睡着之后,才抽得出时间去看一眼舒晚。
他也不把舒晚吵醒,就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半晌,又起身离开。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个多月。
舒晚很幸运的没有被感染,但是容辰是说什么也不会再让她往病人堆里跑了。
大有一副舒晚若是不听他的,他就白天夜晚缠着舒晚,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的样子。
舒晚:……
舒晚被他气得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温暖是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如今却如此高强度的连轴转了半个月,她是真的累得不行了,非常非常的想要休息一下。
但是越看如今松阳县的情况,她就越是歇不下来,她多做一些,就有可能救下很多人。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坚持着。
但是她的情况,带队的组长早就看在眼里,所以,便强制性的给她放了半天假,逼着她休息一早上,下午再去报道。
忙起来的这段时间,她也是没有见到舒晚,所以中午的时候,她就过来找舒晚了。
二人还没说两句话,就有人急急忙忙的跑,禀报说是出事了。
本来这些事是该找容辰的,但是容辰今日一早就带着风陵出去了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无奈,宋大贵只能叫人过来喊舒晚去解决。
“到底出什么事了?”舒晚起身跟着下人往外走,嘴里同时问道,温暖也忙不迭的跟上。
宋大贵能让人这么火急火燎的跑来找她,那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回夫人的话!”下人在前面带路,闻言回答舒晚的问题,“今日一早,宋大人带着一队弟兄在街道上巡逻,便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
“宋大人立即便把人抓起来了,一查之下才发现,此人居然贩卖夫人下令必须焚烧的已经使用过的口罩!”
“滋事体大,宋大人不敢做主,城主又不在府中,便只能斗胆请夫人过去处理此事!”下人很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胆大包头!”舒晚怒不可遏。
如今其他县也不同程度的爆发了瘟疫,所以口罩的需求量非常庞大,每个县承担起自己县的口罩数量已经有些吃力了,所以如今,松阳县这边没有再要其他县送来的口罩。
而是自己生产,但是每日三十万以上的口罩生产,着实是有些超负荷了,他们也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兼顾的。
于是这时候,便有一部分商人学习效仿,生产口罩,然后售卖。
容辰便默许了,只是下了明令,口罩只能卖三个铜板,若是有人敢借机发灾难财,一旦被查出来,便严惩不贷。
这段时间,倒是没有出过什么意外。
没想到今日,就还真的发现有人敢顶风作案,把使用过的口罩捡回来二次售卖。
如此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不把这么多人的辛苦放在眼里,简直是该死。
很快,舒晚就在府门口见到了那个知法犯法被抓起来的人。
宋大贵没有把他押进府里,而是扣在门口,等舒晚前来处理。
“夫人,就是他!”宋大贵一看就知道,舒晚已经听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下官当场抓获此人,和数千个被使用过的口罩!”
“经审问,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据他交代,他是要把这些口罩卖去西街!”
“并且,有人在暗中抬高口罩的价格,他才想借机找一批口罩,便宜卖出去,以此赚一笔!”
舒晚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看向被扣押跪在地上的男子。
“叫什么名字?”舒晚先问。
“张二柱!”男子回答。
“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情,是犯法的?”舒晚面上很平静,“你犯的这是杀头的大罪,如今瘟疫肆虐,稍一不小心就会被传染。”
“你知不知道,为了尽可能的把感染人数降到最低,我们付出的努力?”
“有多少人日夜不分的忙碌着?从早到晚水都喝不上一口,就连想要上茅房,都没有时间,只能一忍再忍!”
“那么多人每天来回奔波,一家一家的去造访,给百姓们号脉诊断!为的就是能够最大程度的保证所有百姓的安全,”
“又有多少人,直接累到在战场上,一口气没缓过来猝死的,这样的人大有人在!他们夜以继日,超负荷的工作,就是为了早日战胜病魔。”
“可是你如今做的这些,是把他们所有人都努力踩在脚下践踏你知不知道?”
“哪怕他们九十九个人拼了命的工作,可是因为你是一个人,就因为你一个人今日的举动,就会让他们这一切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你知不知道?”
“还有,你有没有看见,在救援人员的队伍当中,有多少女孩子?”
“她们有多少是家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但是如今,只是为了帮助松阳县早日战胜疫情,她们千里迢迢,不辞辛苦的前来。”
“你知不知道,,现在松阳县中,女孩子已经被当成了男子使用,而男子,则已经被当成畜生使用!”
“他们在和阎王抢人,而你,则是站在他们的保护之下却往他们后背递刀子你知不知道?”
“你的良心,真的过得去吗?”
舒晚没有撕心裂肺,没有高声质问,她的语气很平和,平和得让人几乎要以为她不是在审问一个犯人,而是在和一个朋友聊天。
她身后的温暖泪流满面!
其实她真的没有那么矫情的,也从来没有想过哭,但是听舒晚这么一说,她的眼泪就真的忍不住了。
那是一种,有人把他们的努力都没有白费的心酸。
她来松阳县救援,并不是要赚多少钱,也不是为了成为人人羡慕的英雄,她只是为了尽自己的一份力,多救一人是一人罢了。
但是,有人把她的付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为之感动,为之动容。
这一瞬间,她就是想哭,是一种释怀了的眼泪,觉得自己这半个月地狱般的生活其实也没有那么苦。
舒晚的这番话,着实是令在场的所有人动容。
舒晚说的,也全都是他们的心里话。
违法贩卖二次口罩的张二柱也沉默了半晌,然后朝舒晚磕了个头。
“夫人,我知道你说的这些都没错!但是,”他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但是夫人你知道吗?并非是我要冒着砍头的风险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是我们普通老百姓活不下去了!”
“城主与夫人心善,提供我们所有人吃的食物,如今我们吃的是不愁了!”
“但是却为了一个口罩,活不下去了!如今那些商户把口罩的价格哄抬上去了。”
“每个口罩卖到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啊,这比吃饭还要贵了,而城主与夫人下过明令,每个百姓每日必须得戴着口罩!”
“夫人,这就表示,一家人,每日光是购买口罩,就需要花掉几两银子!”
“如此重的负担,根本就没几家人承担得起的……”
“小人也是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的,小人不求夫人能饶恕小人,只求夫人能够严查此事,给百姓们一条活路吧!”
张二柱声泪俱下,朝着舒晚砰砰砰的磕头。
“我答应你,这件事情,一定会严查到底,一定将那些害群之马揪出来,他们所赚的每一分黑心钱,我都会还到百姓的手中的!”
“但是你也犯法了,你今日所作所为,虽然情有可原,但是无法原谅,两者不能相提并论,你必须接受惩罚!”舒晚听完之后,心中的怒意已经到达了一个最高点。
居然有人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抄家灭族的事。
她不亲手把人揪出来,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是,谢夫人为我们主持公道!”张二柱认罪,做好了以命赎罪的准备。
“宋大人,将他送去救援!”舒晚看向宋大贵,淡淡的开口,“该付给他的工钱也照付,什么时候疫情结束,他就什么时候刑满释放,期间他若是染疫死了,就把他的银子和抚慰金送去给他的家人!”
“是!夫人。”宋大贵没想到舒晚的决定居然是这样,她以为,舒晚会把人杀了。
“夫人你不杀我?”张二柱也是一愣。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杀了你不如让你去为百姓们出一份力!”舒晚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况且,你别以为送你去救援,就是饶了你了,那儿可没那么好待,每日见得最多的,就是死人,心态不好的,逼也能把你逼疯,当然,在这个前提下,是你得活着!”
……
听说了这样的事情,舒晚如何还坐得住,当即便换了衣服,乔装成一个普通百姓,带着温暖去了去了西街。
这儿的确有很多卖口罩的地方,但是驻足的人却很少!
一身农妇装扮的舒晚和温暖一家一家的询问过去。
“掌柜的,你们这儿,口罩多少钱一个呀?”舒晚一副担忧的样子,生怕店家喊的价格高了。
“一两银子一个!”店家的口吻着实是傲慢!
“一两银子一个?”舒晚惊呼,“为什么这么贵?城主不是下过令,一个口罩只许卖三个铜板吗?”
“切,城主下的命令,那你找城主买去!”店家不以为然,“如今松阳县里到此都是染了瘟疫的病人,城主忙着救人都来不及呢?哪有时间管这些事!”
“我就不信,若是城主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严惩!”舒晚气极了,这些人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知道了又如何?三个铜板的口罩,根本赚不了钱!”店家嘲讽了一声,“这整条街上的口罩,都是这个价,城主若是不让卖,那他自己免费给百姓们提供就是,只是,他现在忙得焦头烂额的,哪有时间管这些,他不让卖,自己又做不出啦,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还有谁会遵守他下的必须戴口罩的命令!”
……
舒晚询问了一整条街,得到的回答都和这个差不多!
舒晚倒也沉得住气,讨价还加一番之后,和街上所有的店铺以八到九折的价格下了单子。
付了定金之后,舒晚揣着字据离开。
当天下午,舒晚就带着人,将一整条街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