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姐弟,是一直以来互相扶持的姐弟。
哪怕,哪怕平日会牵手,小时候会拥抱,会一起睡觉,可他们从来没有亲吻过,从来没有,就算是小时候都不能,长大以后,更是不可以。
多年以后,木姑娘得知自己在这一晚不是第一次被亲吻,只是第一次在她清醒知道的情况下被亲吻。
她懊悔不已,暗叫卑鄙。
面对现在,她不知从何逃出,她尝试唤醒他的神志:“木安,你醉了,你真的醉了,你现在睡觉好不好。”
对方似就在她的眼前,她埋头在被子里,不敢动,但能感受到他就在她的面前。
他轻轻躺下,隔着被子抱着她,渐渐收紧力度。
“你明天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木医生低声祈求哽咽,压抑,这是他这一生第二次求人。
第一次是求她带他回家,第二次是求她不要离开。
他知道错了。
真的知道错了。
木姑娘一僵,她想起当年雨中那一幕,心一疼。
那年,他轻轻拉住她的衣角,小声说着:“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我以后会听你的话,会好好听你的话,不要,不要丢下我?”
现在,他轻轻躺下隔着被子抱紧她:“你明天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小孩子的脸和木医生长大的脸重叠在一起。
木姑娘甚至都能想象得到他现在的表情,只要她说一句:“不。”
他便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一点,她很了解他。
她每一分钟的犹豫,都令他害怕。
若要问,他最害怕什么,大概是,被抛弃吧。
“好。”木姑娘差神使鬼小声答应。
木医生低低发出笑声,孩子般确定:“我们说好了,你不许骗我。”
“好。”木姑娘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可他却听见了,悬着的心,安定了。
木医生睡意袭来,缓缓进入梦乡。
木姑娘等了许久,在酒精的作用下勉强入眠。
她第一次比他醒的早,看到他一夜没有盖被子,摇了摇头。
拿起手机,有一条短信:出门了吗?
她回:准备。
这一次的旅行,无疑是救她一命的路。
她放轻声音,起床,把客厅的酒后残余收拾干净,拖了地,把垃圾整理入袋,把猫粮和罐头放好,喂了猫。
木姑娘洗澡换好衣服,拉着行李箱,短暂离开这个无法面对的地方。
曾经,这里是避风港,如今,这里是她最想逃离的地方。
只因为一个无故的醉吻。
早晨,烟火燃生,街边的早餐店前人声鼎沸,不管昨夜发生什么事情,今日依旧车水马龙。
她如约前行,他失去理智。
木医生醒来,在床上靠了片刻,昨夜的片段逐渐回笼,身旁的暖意早已凉透。
他翻被下床,走到厨房,客厅,厕所,包括自己的房间,小小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木姑娘的人影。
她答应过,她不会离开的,对吗?
她答应他的事情,向来都会做到,这一次也不能例外。
他焦急,匆匆出门开着车在大街小巷寻找那一抹身影。
张景醒来,扶着炸裂的头疼走出房间,四处看到家里没人,找到手机发一条短信给木医生,去洗了一把脸,出来,还是没有回复,他又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回去了。
木医生一边开车,一边拨打她的电话,不知道多少次,都显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最后,他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他在着急什么,在害怕什么。
从中午到夜晚,没有找到木姑娘。
他方向盘一打,开车回家,进门,家里的酒味早已散去,人亦不在了,只有小东西会凑上去围着他叫唤。
他往猫碗看去,还有半碗猫粮。
他似乎不知疲惫,不知道饿,不知道渴,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木医生把房间的床单换新,一切如常,洗澡,关灯,客厅里放着电视。
他慵懒斜躺在沙发,修长的脚跨在茶几上,翻动手机软件,停在一个号码上许久,许久,直到点进她的信息框,才看到她之前发的信息。
原来,她告诉过他,她需要出门。
是他自己昏了头,忘了这件事。
他缓缓打字,看着发送成功。
信息如同石沉大海,意料之中。
他高估了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误以为还有一线机会,谁知事后连见面解释的机会,都失去了。
木姑娘一路上怀着忐忑不安,屡屡失神,脑子里都是那个模糊的面孔,她从没见过的模样。
她在定好的机场与马文·库尔元碰面,他轻装上阵,看到她的行李箱,微微蹙眉:“你似乎不知道这次采景的意义。”
木恬有几分局促,与他站在一起,便被无形的压力压迫到无力反驳。
“我们先去吃饭...”马文·库尔元干脆利落,看着她的行李箱,嫌弃:“然后...找个地方把箱子丢掉。”
木恬讶异,护着自己的行李箱:“能不能...”
“不能,它会成为我们的负担。”马文·库尔元话连她的话都没有听完,就一口回绝。
木恬无力反驳,看了看自己可怜的行李箱。
随后,他们在机场随意吃了点东西,便准备转机,办理好手续之后,还有一些时间,他带她走到一家行李包包的专卖店,选了一个差不多大小的背包,让她挑选一些重要的东西带走。
换了背包,他将行李箱寄存在机场。
木恬站在行李箱寄存处,看着他在办理寄存手续,笑了。
“你笑什么?”马文·库尔元拿着单子递给她。
木恬摇头:“没什么。”
“我们可能需要在一起一段时间,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们需要沟通。”马文·库尔元说着,随后认真看着她:“希望我们能够相处愉快。”
“我不喜欢说话说一半,磨磨唧唧的人。”马文·库尔元深邃的眼眸,带着一丝严格。
木恬一愣,顿时明白他意有所指:“抱歉,我刚刚以为你真的要丢掉我的行李箱,没想到你会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