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秀四下打量,她看到城门口的几个差役正站在那看这边,还有看告示的两个人,仔细一看,那告示上有大大的“悬赏”两字。
悬赏!
她一下站起来,一咬牙,从玉栋的身后,沿着街边直接往城墙城门那边跑去。
刘牙婆几人被她这动作惊得一愣,以为她想要一个人跑,几人也顾不上打玉栋了。
“快点,快点,先抓住她!”刘牙婆大声说着,跟在玉秀身后。
不过到底慢了几步,等他们回过神时,就看到玉秀已经跑到了城墙边那张告示下。
玉秀也没看告示上写了什么,跳起脚,死命地一扯,将那张告示扯下来,紧紧搂在了怀里。
守在告示边的两个小厮,正看热闹看得起劲,一回神,就看着那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姑娘跑到自己面前,没等他们想明白她要做什么,告示已经被她扯下来了。
他们傻眼了,犹豫片刻,其中一个小厮扭头跑进凉棚里,把管事请出来。
“三……三爷,就是她,揭了悬赏!”那小厮跟在管事身后,抬手指过来。他缩了缩肩膀,刚才顾着看热闹,没看好告示,算是失职了。
按照规矩,既然有人拿了悬赏告示,他们就得把人带回去。可现在,这小姑娘明显是拿他们当挡箭牌啊。
他眨巴着眼看着管事,希望不要挨打啊!
刘牙婆这时也追到了城墙边,两个随从想要抓住玉秀,玉秀从一个人的胳膊底下一钻,往凉棚这边躲。
“三爷,这……这可怎么办?”一个小厮嗫嚅着问领头的管事。
那被称为三爷的,看看玉秀,眯了眯眼,再看看刘牙婆,这小丫头倒是机灵,胆子也够大,自己要不要带她回去呢?
他想起临行前二夫人的嘱咐:不论男女老幼,只要敢揭榜,都好生请回去。
再一想,自己在这守了七八天,开始还有人看榜,到后来连个看榜的人都没了。他每天在这破地方日晒雨淋地受苦,眼看着这苦日子还没个头。尤其是媳妇让人捎信来说这些日子肚子动得厉害,可能就这点时候要临盆了。
就算这小姑娘是拿自己这几个当挡箭牌,也没关系啊,带着她回去自己也好交差。万一瞎猫撞死耗子,这小姑娘真有本事,自己不就立了大功了?
他冲小厮抬了抬手,“愣着干什么?这小娘子既然揭榜了,那就是我们的贵客,还不去请过来?”
刘牙婆一看这管事和小厮要将玉秀带走,急了,大声叫道,“这小贱人是我买下的!”
“胡说!没人能卖我妹妹!我们有王家村里正开的文书。”玉栋跟在后面踉跄地走过来,他也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刘牙婆这话,先反驳道。
玉秀没看刘牙婆,先打量了那管事一眼,那管事长了个酒糟鼻,鼻头红红的,面相看着不爽那种刻薄的。这管事传了一身青缎子衣裳,看那料子,就不是普通人家的下人能穿的。
看那衣裳的样子,好像还有点眼熟。
她对那管事行了个福礼,“这位爷,我们兄妹家住建昌县东屏村,和这刘牙婆素不相识,她欺负我们兄妹年幼,想要拐了我们去卖。”
那管事看到玉秀谈吐不俗又有礼,有了几分好感,对刘牙婆说道,“爷不管你是做什么的,这小娘子揭了悬赏告示,爷就得把人带回府去。”
刘牙婆眼珠子一转,拿了一两银子出来,“这位爷,这是老身刚买的丫头。您别上她的当,一个毛丫头,能懂什么?三位辛苦,这点钱,拿去买杯酒喝!这丫头,还是让老身带回去吧?”
“刘牙婆,你当人人都贪个一两半两银子吗?”玉秀在边上不屑地道,“你我素不相识,你自然不知我懂些什么。众目睽睽,我既然敢揭榜,自然有我揭榜的底气。”
她重重强调了“众目睽睽”四个字,那个管事本来就没把刘牙婆的一两银子放眼里,再听到玉秀说的众目睽睽,往四周一看,果然聚了一堆人在围观。
这下不带人回去也不行了。
刘牙婆昨日就见识了玉秀的机灵,现在看那管事一副心动的样子,还想再游说。
那管事已经懒得听她啰嗦了,冲着两个小厮一抬手,“你们两个,快请这位小娘子去客栈歇息,好生伺候着。吃了饭我们就回府城去复命。”
他又对玉秀说道,“小娘子,你既然揭了榜,今日就跟我们回府城吧?”
玉秀看那管事答应带自己走了,松了口气,只要先离开临水镇,摆脱刘牙婆,其他的后面再说吧。她走过去扶住玉栋,点头对那管事说道,“自当从命。只是,我还有兄长和弟妹,麻烦管事安排,他们得和我同行。”
那管事既然拿定主意拿她当贵人待,自然从命,吩咐一个小厮去帮忙扶了玉栋去找玉淑和玉梁。
刘牙婆看这管事目中无人的样子,有些生气了,“这位爷,我刘牙婆在这临水镇,可也不是好欺负的。您要跟我抢人,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那管事斜着眼看了刘牙婆一眼,“怎么?你要阻拦爷带人?”
“哼!”刘牙婆哼了一声。
这悬赏告示刘牙婆是知道的,里面说是家中公子病重悬赏求名医治病,若能治愈赏白银千两云云,落款却没写。想来也就是寻常富户,家中有几个钱而已。她能在临水镇猖狂,自然是上头有人。
她一个表妹的女儿夫家的小姑,是灵武县知县老爷的第三房妾室,在这临水镇,谁敢不给几分面子。
看这管事穿着虽好,却是生面孔,可能是哪个犄角旮旯来的土包子,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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