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周明也听说了这些流言。
昨日他派去照顾玉栋几人的洛平,派人来禀告说,昨晚在客栈吃饭时,颜玉梁看颜玉秀还没回来,哭着喊着要到靖王府找姐姐回家。客栈大堂里的人都听见了。
“想得倒是周到。”周明嘟囔了一句。
他去看了李承允,李承允还在熟睡,看睡相还算安稳。
待着无聊,他刚想要把颜玉秀叫来问问,却看到有丫鬟领着打扮一新的颜玉秀,带出了松风院。
周明挑了挑眉,刘氏是要急着澄清流言吧?
要不,自己助她一臂之力,顺便整整刘氏?
玉秀跟着两个丫鬟,一路逛着花园往前厅中,听着两个丫鬟盛赞王妃对她的善意大度,她露出甜笑,重重点头,“两位姐姐说得对,王妃真是好人,对我真的很好。”
两个丫鬟相视一笑,这就对了,她只要这么说,她们就放心带她去花厅啦。
今日,刘王妃请了近日递帖子拜访的几家夫人来赏花,刚巧诚毅侯夫人纪夫人也来探访,刘王妃请了几家夫人,总不能单单将纪夫人排除在外,只好一并邀请在花厅赏花闲聊。
诚毅侯夫人纪夫人,是江南为数不多的,能和刘氏比肩的诰命之一。
论爵位诚毅侯自然比不上靖王。但是,诚毅侯的女儿,是圣上最宠爱的如妃,大家都说圣上是等着如妃生下皇子,就将她晋为四妃之一。
纪夫人性子爽朗,她看不惯刘氏,一有机会总要给刘氏找点不自在。
因此,纪夫人论品级比刘氏低一级,但刘氏对她却一直是让着敬着。
今日纪夫人适逢其会,刘氏想着也没什么好让她找茬的,倒也不怕她一起坐着。
花厅里,此时很热闹,刘氏坐了主位,侯夫人坐了客座首位,其他几位夫人依次而坐。
几人正说着,田嬷嬷来禀告,说颜玉秀在花园玩时,将王妃心爱的一盆百合给踩坏了。
“王妃特意叮嘱小心照顾着,想将这花放大公子院子里讨个吉利,没想到……没想到颜家小娘子不留神,跟送花的撞一起……”
“撞了就撞了,可不要吓着她。乡下孩子,哪知道这些花草啊,这事不怪她。”刘王妃摆摆手,让田嬷嬷退下。
边上有识趣的夫人笑着说,“这兄妹四个真是好命,也就是碰上王妃您了。这要碰到别的府上,就颜家兄妹揭榜戏弄这事,不死也脱层皮。”
“那孩子看着就可怜,才十来岁的丫头,长得清秀,带过来时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听说是人牙子看她长得好,又欺负身边没长辈,想硬抢呢。”刘王妃唏嘘地感慨,“那人牙子可恶,气得我一夜没睡,听说当地知县总算惩治了。”
几位夫人听了,更是感叹王妃大度还爱民。
纪夫人一笑,“我早上还听到传言,说这孩子被王妃给处置了。我就想不可能嘛,王妃,听着这孩子还挺伶俐,不如带上来我们见见?”
刘王妃正想着怎么找由头让大家见见颜玉秀,纪夫人这话正合她心意,她一边说那孩子懂事就是有些拘谨,一边吩咐田嬷嬷去将颜玉秀带过来,拜见各位夫人。
不过片刻功夫,田嬷嬷就领着玉秀过来了。
几位夫人只看到一个身材瘦弱、梳着丫髻的小娘子,穿着簇新的霜色缎子衣裙,半低着头走进来,大家看不见她的长相,只能看到她头上戴着的珍珠珠花。
“民女见过王妃,见过夫人们。”在田嬷嬷示意下,玉秀团团行了个福礼。
“这孩子还在孝期,昨儿我给了几身衣裳,除了这一身,她其他的都说颜色太艳。”刘王妃帮玉秀解释了一句。
“倒是好孩子,过来,我看看。”纪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碗,招了招手。
田嬷嬷轻轻推了玉秀一下,玉秀才抬脚往纪夫人那边走去。
刚才走进花厅时,她就看到纪夫人了。
纪夫人长相普通,声音挺洪亮的,但是,在花厅里,还是很显眼的,因为她那身衣着,上面穿了一身大红上衣,下身配了一条葱绿色百褶裙,大夏天的看着大红大绿,让人更觉得多了几分暑气。
看外貌,应该比刘氏大几岁。
别人可能觉得纪夫人粗俗,可玉秀对她挺有好感的,觉得就像看到了村里的婶子,可以拉家常说闲话。
前世,她进了靖王府后,听了不少她的传闻。据说诚毅侯和夫人都是种地的,只是如妃选秀中选后来又得宠了,他们夫妻才得了爵位。
纪夫人性子爽朗,数年如一日地和刘氏不对付。前世,她还听人说过,刘氏背地里骂她是老不死的。
她心里想着,慢慢走到纪夫人身前。
纪夫人一把拉起她的手,捏到了玉秀手上的老茧和疤痕,“在家没少干活吧?”
“恩。”玉秀点点头,“洗衣做饭、缝补刺绣我都能干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你倒是聪明,被人贩子盯住时,还能想出那种法子。”
“当时吓坏了,没人能帮我们,只好,只好冒险试试,还好王妃没怪罪。”玉秀轻声解释着。
“那你昨儿怎么没回去啊?”纪夫人还真没给刘王妃面子,大喇喇问了出来。
刘王妃听到这问题,心里一跳,若是颜玉秀说让她做三天粗活才回去,岂不有失她的颜面?
玉秀还没张嘴,田嬷嬷就站在玉秀身后,接口说,“回侯夫人的话,昨日王妃看她吓坏了又瘦弱,留她在府里养两天呢。”说着,还暗地里戳了玉秀一下。
田嬷嬷这两天看玉秀,觉得有些畏缩不大气,现在只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要是个傻的。
“是这样啊?”纪夫人拖长了声音。
玉秀心中一动,脆声说道,“是的呢,王妃昨天说不怪罪我,还让我住一间屋子,还给我这身衣裳,对了,早上那两个姐姐说,王妃会送我们回家呢。”
“是啊,是……”田嬷嬷刚附和了一声,闭嘴了,送她回家?这事她一个奴婢可不敢乱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