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本就发髻松散,这一喊叫,头发披下来,发丝凌乱将脸都盖住部分。
“爹,娘,阿林也是你们的亲孙子,为什么不让他去读书啊?凭什么楠儿、柯儿都在读书,就不让阿林去读?”
陈氏被她喊得吓了一跳,忍不住训斥道,“你失心疯啦!谁给你胆子跟我这么说话的!”
顾氏看韩氏那样子,吓得缩到陈氏边上,“弟妹,你别急啊,爹娘又没说不让阿林去学堂,你这是干什么?哪有这么跟娘说话的!”
颜锦程也推了推颜锦鹏,“锦鹏,管管你媳妇!”
颜锦鹏还没开口,颜庆洪看叫得不像话,咳了一声,“好了,都住嘴!阿林上学的事,锦程,你去打听一下,明年让他去读书!”
韩氏瞪着眼睛看着陈氏和顾氏,她们早上答应地好好的,让颜林九月就去私塾读书,这一下就变成明年了?
她嗷了一声,扑向陈氏,“你们说是九月的,怎么变明年了?你们给我说清楚,说清楚!”
陈氏看她扑过来,吓得往边上一退,顾氏穿着长裙,不如陈氏利落,一下没躲开,被韩氏给揪住了。
“弟妹,韩巧娘!你松手,你以下犯上……”顾氏两只手去掰韩氏的手,一边呵斥。
“顾春叶,你不要在这讨好卖乖,你们……你骗我,我……我跟你拼了!”韩氏对陈氏和颜庆洪不敢不敬,满腔不满,都冲顾氏发泄了。
顾氏一向是以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自居的,韩氏却是干惯粗活的,这一被韩氏揪上,她就挣不脱了。
妇道人家揪打,颜家父子三个都不好上前,站在边上大声呵斥,陈氏去拉却一时没拉开。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颜家门外喧闹声响起,福婶带着女儿女婿一路浩浩荡荡冲进颜庆洪家。
顾氏和韩氏正互揪着不放,转头,就看到福婶卯足了劲,像根点着的爆竹一样,往陈氏这边冲过来。
她低头一下就撞在陈氏肚子上,将陈氏顶翻在地,然后,合身扑到陈氏,坐在她肚子上就扭打抓挠起来,“你个黑心烂肺的,想断我家独苗啊!我跟你没完,跟你拼啦!”
陈氏个子比福婶高,可失了先机,这一被顶倒,再想翻身就难了。
韩氏和顾氏就在陈氏边上,看陈氏被打,停下了扭打,还没等两人有所反应,白家的几个女儿已经全围上来。
陈氏被压在地上,又挨打又被踩,惨叫声不断。
顾氏娇滴滴地不断呼救。
颜锦程倒想英雄救美,可刚伸手,不知谁叫了一声“秀才打女人啊”,然后,肚子上就挨了一下。还没等他明白过来,碗口大的拳头已经砸他身上。
“哎呦,不要打我头!哎呦,爹,救命啊!哎呦,别打啦!”颜锦程挨了几下满院子逃窜,后面白家两个女婿追着打。
往日他们对颜锦程这秀才只有仰望的份,这一下居然能打着了,这感觉,就像把皇帝拉下马一样的过瘾啊。几人没去打颜锦鹏,都追着要打颜锦程这个秀才。
颜庆洪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推了推颜锦鹏,“锦鹏,快去拉住他们,别让他们打你哥啊!”
颜锦鹏倒是想拦,可压根没法下手。
一时之间,乱成一锅粥。
“金福,你这是干什么?”颜庆洪看到抬脚走进院门的白金福,怒声问道。
白金福怒瞪着他,“颜庆洪,你还有脸问!就为了去年争田水那点事,你竟然想断我白家的根儿啊!”
今儿早上,福婶在滴水潭边,碰上红婶和荣嫂等人聊天,说起颜庆洪从玉栋他们手里刮东西的事。
吃完早饭后,白延郎回家了。他昨晚一吓之后,跑邻村赌钱压惊去了,上午才回到家。他将晚上的事,原原本本一说。
白金福和福婶一听颜锦程叫的那些话,魂儿都要吓飞了。再听白延郎说的玉秀的话,原来颜庆洪这一家子,用心这么歹毒啊。
若是原来,就冲着颜锦程这个秀才功名,他们还有所顾忌。可玉秀说出秀才岁考的事后,如今大家都觉得酸秀才没什么了不起。
白金福和福婶一商量,不能就这么算了。一早上,就将嫁在附近的女儿女婿都找来,冲到颜庆洪家算账来了。
路上刚好又遇上荣嫂子,听说玉秀从颜庆洪家要了四百斤谷子,这下更是劲头十足。
白金福扭住颜庆洪,要拖他去找金福清这里正说理,告他骗婚。
福婶扭打着陈氏,手里直接抓下了一把头发。
顾氏被白家的几个女儿打得珠花掉落,衣裙破碎。
颜锦程倒没打伤,只是那身浅色长衫,屁股处留下了很多脚印。对白家几个女婿来说,能踹到秀才的屁股,可是值得夸耀之事啊。
相对来说,颜锦鹏和韩氏夫妻俩,倒是被晾在一边了,他们夫妻俩都是干粗活有力气的,柿子捡软的捏,白家的女儿女婿都绕过他们了。
颜庆洪在东屏村,虽然不屑于跟人交好,但也没人敢欺上门来,现在看白金福这一家的闹腾,只气得他脑门突突地疼。
可打不过人家,他只能拉住白金福,“金福,这事肯定有什么误会,快住手!有话好好说!再不住手,我拉你们去见官!”
金福清这时,也被人叫过来了,看这一顿好打,在边上也叫,“快住手!把他们拉开,快拉开!”
“好,给你点面子,延郎娘,大闺女,你们都停手!”白金福听到见官,还是有点犯怵的,金福清又来带人拉架了,他顺势下坡,让家里人停手,拉着金福清说颜庆洪一家骗婚、谋财害命。
人群外,玉梁小小个子,站在墙角,看着院子里的热闹,真是解气啊。
他看看没人注意自己,钻出人群跑回家里,“大姐,白家人把他们都打啦,哈哈!大堂哥的屁股,都要被踢肿了。”
玉秀看他那高兴的样子,抿嘴一笑,“看把你高兴的,跑得都是汗。”
“可惜白延郎他爹没打堂叔,就揪着他说话了。”玉梁有点遗憾。
玉栋和玉淑看他那一脸遗憾的样子,都忍不住吃吃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