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秀得意地说完,又不好意思了。小时候在哥哥面前卖弄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跟孩子一样。
玉栋看玉秀含着点小得意的样子,有些无奈地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以前是弟弟妹妹们一撒娇他就无奈,现在是大妹妹越大主意越多,他更无奈。
玉栋的问题,李承允也想问,所以,一听玉栋问了,也看着玉秀,等她说话。
“大公子,丁三爷这趟差事,是您指的吗?您跟他说过话吗?”玉秀没回答玉栋的问题,先问李承允。
“表弟走的时候,跟我说丁三可靠,有什么事可以放心让他去办。我从府城过来,还没和丁三说什么。”李承允将周明临行前的话说了一遍。
既然是周明觉得可靠,玉秀相信丁三还是可用的。再说就她所接触的,丁三爷心里,跟刘氏母子不会一条心。
“大公子,您要想安身立命,首先就得先从收服田庄的人心入手。现在庄头绑外面了,等丁三爷过来,您将您奶娘的事跟他好好说说,接下来,就好办了。”
玉秀将自己想的办法说了出来,这法子是她临时起意的,但只要丁三爷可靠,那实行之后,田庄这边的人手,暂时就安稳了。
李承允看玉秀成竹在胸的神态,想起早上她那句“我脑子也挺好使”,的确是好使啊。
小仙女,原来是小诸葛。这样的玉秀跟自己合作,还真是自己占便宜了。
很快,小西就带了丁三爷回来。
这一行人,一共有九人。丁三爷从王府来建昌县时,带了自己信得过的七个人。
他们这一行人过了桥头,还拉了两辆马车,显然是连采买的东西也没送回庄子,就来到东屏村了。
丁三爷来过一趟,熟门熟路沿着河堤路来到玉栋家。
东屏村里的人,偶尔有走出门看到他们的,有人认出丁三爷就是那个王府大管事,暗暗猜测他们又来玉栋家干什么。可摄于王府的威名,没人敢过来打探。
原本在远远围观绑在河边那人的,看到这一行人,也都躲开了。
那庄头冻得浑身僵直,看到丁三爷,使劲扑腾着踢着树,瞪着眼睛看向丁三这一行九个人。
丁三来的路上,已经听小西说过庄头的事了。他带人来庄子修缮时,这庄头还算老实,忽然变得如此嚣张,肯定是得到什么授意了。
他一走进院子,就看到了玉栋几个,“大公子,小的回来了。颜郎君,颜娘子,又见到了。”他的态度,比上次在县衙见到时,更加恭敬了。
有外面的庄头做例子,他不敢不恭敬啊。
玉秀几个和丁三爷见礼后,叫小西到东屋这边烤火取暖,将西厢堂屋空了出来。
李承允叫过丁三爷,说起奶娘从小带大自己的情分,一直说到奶娘意外淹死在府中的花池里。
想起往事,他内疚地说,“说起来,你还是我的奶兄。这么多年,我不能报答奶娘恩情,也不能照顾你一二,反倒让你跟着我奔波来往、吃苦受累,这几年,你在府里的日子,必定也是艰难的……”
说道这里,想到奶娘尸身被捞起时的惨像,想起自己在府里挣扎求生的这些年,李承允不由红了眼眶。
丁三爷当年只知道自己亲娘是落水而死的,却连尸身都没看到过。现在,听李承允说起他亲娘在松风院挨打受罚,最后淹死的事,只觉有一只手捏住了自己的心。
听到李承允动情的话,他不由也动情地说道,“大公子说的什么话,是小的无能,没能照顾好大公子。我娘当年,一直嘱咐我不要忘记王妃的情义,不要忘了我们是大公子的奴才……”
“我有心为奶娘报仇,这些年却连自保都难,我这样的主子,对不起你们……”李承允惭愧地说,“这些年,也只有你,还记得你们是我娘带来的,其他人,早就忘了。”
“大公子,那些背主之人,不配做人。当年王妃在世时,对他们多好。王妃一过世,他们就全忘了。您现在既然身子好了,就该教训一下那些人。小的虽然人微力薄,在靖王府里也就外面那几个信得过的人,但只要大公子您有令,小的赴汤蹈火绝不会有二话。”
周明临走时,找他说过话,丁三很清楚,自己就是李承允这船上的人。再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等田庄这里收拾好了,我给府城写信,让父王将你媳妇他们都送过来,也免得他们在府城受制于人。”李承允又说了对丁三爷媳妇和孩子的安排。
“大公子,您如今处境艰难,他们在府城不引人瞩目,能活下去的。”
“我无力安排时,也只能委屈你们。既然能有更好的安排,自然要将他们安顿好。你的儿子,也是奶娘的亲孙子。”
“小的,谢谢大公子。”大公子连自己的家人都想到了,丁三心中不由生出一阵暖意。
李承允从轮椅上伸出手,虚扶着示意他起来,“以后,我们……等这些事了了,再给奶娘好好修坟立碑。”
李承允在松风院多年,竟然知道自己娘亲尸身被草草落葬?丁三爷听到李承允这句,愕然地看着他。
“奶娘过世后,我……曾想给奶娘磕头烧纸,后来……听刘氏身边的田嬷嬷,跟人说奶娘……竟然只是被丢到城外荒山,连块碑都没有。”
“小的……一切都听凭大公子吩咐。”丁三爷咚地跪下,磕了三个头。
这三个头,和平素的主仆见礼不同,是誓死卖命的决心了。
李承允等他磕完三个头后,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将他扶起。
丁三爷起身后,先问道,“公子,绑树上那个,打算如何处置?”刚才进门前他看了一眼,那庄头身上居然有雪渣滓,也不知是树上掉下来砸的,还是有人躲到附近扔的。看那脸色,再绑个半天。救下来也就剩半口气了吧。
“这人当年也是跟着王妃陪嫁过来的。王妃过世后,他就投到刘氏名下了,田庄的出产也全都给了刘氏。他做事狠辣,在这一带惹得天怒人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