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马车本就停在这没回去,丁三爷带来的人将马车准备好,护送李承允回去。
“那个……秀秀,谢谢你!”李承允到屋里收拾片刻,坐着轮椅到院中。他转头郑重地道谢,“我听玉栋都叫你秀秀,如此称呼不见怪吧?”他嘴里问得笃定,那手却是在衣袖下紧紧掐着自己的手指。
“大公子比我年长,当然可以这么叫我。”玉秀拿了个火笼递给李承允,笑着答应。
她不想为个称呼让李承允受挫,他这时堪比新胜的将军,正是需要一鼓作气的时候。
“那我走了,回头再来叨扰。”
玉栋跟着他们去庄子上,丁三爷给他准备了一匹马,洪天锡教过他骑射,武大勇更是三不五时找他练,玉栋骑在马上,颇有几分架势。
说起来田庄离东屏村就是一河之隔,可从东屏村沿着官道来到田庄,路上还是行了半个多时辰。
田庄门前人头涌头,显然庄子里的人都到门口迎接了,早上跟着庄头来玉栋家的几个人最殷勤,远远看到李承允的马车过来,就开始大呼,“大公子回来啦,快点让开,让开!”
其他人如潮水般左右闪开,让出了一条道,马车直接进了庄子。
玉栋还是第一次走到这田庄的正门。
到底是王府名下产业,别看只是个田庄,粉墙环绕,青瓦飞檐,看着就是一派富丽气象。
田庄外面的围墙,种了一圈柳树。
玉栋暗道可惜,这么好的地,要是种上一圈果树,得收多少果子啊。像他家就院子里一棵杨梅树,生的杨梅都够他们兄妹四个打牙祭还能做杨梅酒的了。
幸好这些话他只在心里想想,要是说出来,估计要被人说焚琴煮鹤不懂风雅了。
进了庄子,他跳下马,马上有人将马缰绳接了过去。
玉栋低声道谢,板着脸跟着丁三爷等人往里走。
田庄的大厅外的院子里,捆着三个男人,其中一个就是早上见到过的那个庄头。这人还穿着早上那身衣裳,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要不是还会颤抖几下,表明还活着,光看那样子,真觉得死得差不多了。
其他两个人,玉栋没见过,应该就是丁三爷说的想要帮着庄头的人了。
大厅里,李承允已经坐在大厅上首主位,左右两边做了附近几个里正、村老等人,这里是属于青龙镇范围,这些人应该都是田庄附近青龙镇的人。
丁三爷派人到附近十里八乡叫话时,也请了里正村老们、还有得人望的乡绅来做见证,李承允要当众公布对这庄头的处置。
这庄头嚣张跋扈,往日自然也没少得罪人,听说靖王府大公子亲自处置,几乎是一叫就到。
玉栋走进厅中,那些人都有些讶异。丁三爷笑着跟大家介绍了玉栋。
听说这是东屏村的颜玉栋,就是家里开着作坊、几个月里名声大振的颜大郎,第一次见到的都笑着招呼。
青龙镇和云昌镇相邻,颜家作坊收茶收花收各种原料,这附近各村各庄都有人受益,谁也不敢因为玉栋的年轻而看轻他。大家倒是心里感慨一句――宁欺白须翁,莫欺少年穷,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玉栋笑着跟大家招呼,挺直背脊,从容不迫地走到厅中最里面、靠近李承允边上的客座坐下。
他现在的身份,也是一个见证人。
李承允做为主人,加上靖王府大公子的身份,请大家落座后,说起这庄头的恶行,“我父王和母亲远在明州,从不知府中还有这种恶奴扰乱为祸,败坏我们王府名声。我身为主人,家中有如此刁奴而不察,实在有愧。今日请大家来,就是想告知大家这一点:王府绝不容人仗势作恶、欺压百姓。”
李承允一开口,丁三爷在下面,就眼巴巴看着玉栋。
玉栋没负他所望,马上开口了,“明州离青龙镇这么远,大公子不知道情有可原。刚到庄子里就能查知恶行做出惩治,可见大公子的的仁心。”
他现在来,就是和李承允唱双簧,帮着抬轿子的。李承允刚到青龙镇,人生地不熟,这些里正、村老也不敢贸然搭话。
玉秀让玉栋跟来,就是为了让这里不冷场,反正就夸奖李承允就是了。
他性子敦厚,说不来谄媚的话。玉秀给他准备了一大篇溢美之词,最后,他心里左删减右删减,最后说出来几句,已经是他能夸人的极限的了。
丁三爷听玉栋说完这几句,就没下文了,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呛死。颜娘子给准备的话,少说也有几百字吧,雅俗共赏的几百字,最后,怎么就剩下这几十个字了?
幸好,玉栋不会说,其他人会。在座的里正和村老们都是老于人世的,有玉栋带头,其他人马上跟着开口了。
“这怪不得大公子,明州离这边千里远,大公子当然不知道。”
“王爷一心为民,大公子也是宅心仁厚啊。”
李承允含笑听了片刻,
“丁三,安排人将这三个刁奴送到县衙,让武知县按律严办。庄子里往日被迫胁从的,既往不咎,再有犯的就一律照此办理。他们的家人,若已经卖身府里的,拉出去转卖了。若不是府里人,就赶出庄去。”李承允最后,说出对这三人的惩治。
庄里的人都在院内外围观这,听到这惩治,心里都是一阵发寒,看着清秀可欺的贵公子,这手可一点不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