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允本来就很聪明又敏锐,不然也不能在刘氏手底下活这么久。
从去年离府之后,他人情世故更加通透,自然看人也更精了。
他看周明那别扭神色,“子贤,颜玉秀只是一个农家女,她的身份地位,姨父姨母只怕不会答应吧。”
周明一愣,自己有这种心思表露吗?
“表哥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他们兄妹四个不错,挺有意思的。”他扭转头,看向窗外说道。
“是吗?其实,我也觉得他们兄妹四个不错,尤其是颜玉秀,若是这几年能安稳下来,她又还没婚嫁的话,我还想求娶她呢。”李承允没看周明更加古怪的神色,只慢悠悠说着,“反正我腿九成是走不了了,王府里也没人会管我婚配之事,她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和她在这田庄过一辈子。”
“不可能!”周明看着李承允,斩钉截铁地说,“靖王府里,有刘氏在,有李承恩在,你根本护不住她!难道要让她护着你吗?”
他这话,语气有些尖锐,近乎嘲讽了。
李承允脸色不由一僵,捂着火笼的手抓得有些用力,“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除非你是靖王府世子,否则,你就护不住她。这次来明州,我母亲让我问问你的意思,要不要挑个闺秀成亲!”周明很快将王妃交代的话说了一遍,“我觉得你也应该娶个大家闺秀,娘家得有些势力,你们才能在靖王府活下去!”
“你是怕我现在就去求娶颜玉秀?”李承允脸色转圜回来,一副看透周明心思的样子。
周明抿着嘴,挥挥手好像要挥掉什么,“抱歉,表哥,我刚才的话有些过了。其实,我是觉得,你和颜玉秀不合适。你不知道她的事,看着温柔可人,一副娇娘子的样子。其实,她性子烈,泼辣得很,一点儿也不娇气。”
“我知道,但她其实心很软。”不然也不会帮自己出那些主意,也不会劝自己那些话了,“子贤,你若对她有意,我……我倒是很乐见其成,但你要是无意,那我不会松手的。”
李承允说话时带着笑容,可语气里的认真却不容置疑。
周明不知该如何说话,他好像,也没想娶颜玉秀,只是,李承允真的护不住她。
她哥哥太忠厚,弟弟还太小,什么都要她来打算,这样的女子,应该找个能依靠的男人,将她娇养在家中,什么都不用操心。
颜玉秀,就该过这样的日子,才对。
周明心里乱糟糟地一霎时想了很多,末了苦涩地说,“我从军营回府时,我父王已经说过,要我在京里挑一个。”
成王府,地位显赫,他这世子,反而更加不能随心任性。他会从北地军营回来,除了成王妃说要让他南下,到明州来探望李承允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年龄大了。北地没有合适的闺秀,回京相看娶妻方便些。
他的妻子,成王和王妃早就在相看了,可能这次回京后,就会让他知道了吧。
真说起来,若是李承允从靖王府出来后,反而比他要自在些。
他的亲事,由不了自己。
更何况现在武帝的疑心未除,他父亲是不会允许他横生枝节的。
他若想亲事自己做主,就得说服他父亲,还有母亲……周明的念头,一下飞出老远,盘算着什么情况下成王和王妃会答应他娶颜玉秀了。
李承允看他呆坐着皱眉沉思,“我们还真是想多了,玉秀可不是任人鱼肉的性子。你也说了她泼辣烈性,你想娶,人家嫁不嫁还未知呢。”
可不是这道理吗?周明不由也苦笑起来,自己这乱七八糟瞎想什么,还是办正事要紧。
想到这,他与李承允说了几句滕王之事。
李承允十六年不知政事,可他身为王府大公子,这些事还是知道的好。
“那个小西自尽了,什么都没问出来,圣上会不会震怒?”李承允想到关在田庄里自尽的小西,有点担心地问。
“这倒无妨,圣上也不指望能从一个小喽啰嘴里知道什么。对圣上来说,他只要知道滕王的心思就够了。”周明见武帝的次数不多,但自小成王对他耳提面命,说了不少武帝的事,所以对武帝的心思有几分了解。
李承允从未进京面圣过,听周明的话听得很仔细。皇室中人,多知道些帝王心思总是没错。
洛安买好东西直接送到颜家去了,回来复命,花灯送过去,玉梁几个都很喜欢,菜刀他特意买了一只古朴的盒子装了,让菜刀显得不那么突兀。
周明听洛安说还送了四盏花灯,是李承允嘱咐买的,不由有点懊恼,自己怎么就想着斗气,好歹玉栋和玉梁对自己可崇拜地很,也应该送他们些东西啊。
玉秀收到洛安送来的两份礼,李承允送的几盏花灯玉淑和玉梁很喜欢,放在一边左看右看,商量着元宵节要提出来。周明送的这份礼,让他们呆了。
“秀秀,周世子,干嘛,干嘛送我们这个啊?”玉栋有些纳闷。
虽然这刀的刀柄是雕花的,刀身上还有刻纹,外面装了精美的飞鹰展翅楠木盒。可是,这还是菜刀啊。
玉秀略一想,不由哭笑不得,这世子爷也太多心了。
她是因为周明提到自家的茶和胭脂花粉时,神情有些异样,尤其是提到胭脂花粉这四个字时。她想着周明一个男子,平素肯定不会关注这些东西,会知道自家的胭脂花粉,可能是听别人提过才上心的。而男子会对女子使用之物上心,十有八九是为打算送人的。
前世,好像周明也快娶妻了吧?
她善解人意,直接送了他几盒上等的,这些市面上还买不到呢。
她好心送他礼物,这人竟然回礼来取笑自己,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玉秀打量两眼那菜刀,洛安做事倒是周到,有盒子上的飞鹰展翅图,再看菜刀,还挺有点寓意玉栋武试一举成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