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锦鹏听玉秀这么一说,有点明白了,“秀秀,那怎么办?那圣旨,真的是造反的圣旨吗?”他含糊地问道。
颜庆洪刚回家时天天叫着圣旨、皇帝,还颜锦程做大官,听起来就让人心惊肉跳的。
造反?玉秀一想,还别说,那圣旨的内容,猜着真跟造反差不多。奉先帝遗旨,造武帝的反,把武帝赶下台。
“二堂哥,我们都姓颜,这种事,我们可得越早摘出来越好。你若想立这个功劳,就带着全家老小去找那王爷,若不想,可得早做打算。”
“秀秀,你说得我心里发慌。”韩氏在边上听着,忍不住插嘴道,“阿林爹,我们不想要什么功劳,你看这大半年,这一家子散的散死的死,到现在我们连个屋顶都没了。什么王爷公爷,那些杀人放火的强盗,我们可不要沾。”
听韩氏的口气,他们并不知道这事牵扯到滕王,是颜庆洪自己也不知道,还是知道了没告诉他们?
“你放心,我知道,我也是这意思。可是,秀秀,若我大哥……我听说,造反可是要杀九族的啊。”
“二堂哥既然不想,那就应该上衙门请求将颜锦程逐出颜家一族!”玉秀出了个主意。
“告……他?”颜锦鹏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去告自己的大哥。
“堂叔流落街头,到现在又被人杀死。颜锦程作为长子,弃亲爹不顾,老人入土也不来披麻戴孝,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
只要颜锦程逐出颜家,那么他做的任何事,都和颜家其他人没关系了。
不论将来怎样,玉秀都不会留这么一个把柄给人。借着颜庆洪的死,让颜锦鹏去告颜锦程。反正颜家没族人,他们两家说了算。
有成王府在,玉秀坚信滕王就算造反也是不会成的,所以,她可不能与滕王扯上任何关系。
只要颜锦鹏去告了将颜锦程逐出族,到时候,就算滕王造反,颜锦程算是附逆的话,杀九族的时候也有话说。
而且,她还打算让哥立功呢。
颜锦鹏脸色变幻不定,他是怪颜锦程这个大哥,可到底兄弟一起长大,还是有感情的。
“二堂哥,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二堂嫂为阿林和慧娘想想啊。你看韩家村的事,要不是……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阿林爹,秀秀说的有道理。玉栋和小四都识文断字的,秀秀说的肯定有道理,我们就听秀秀的吧。”韩氏在边上苦劝。
她一想到韩家村、自己爹娘那一家子的死,心里就痛。颜庆洪是她公爹,她不敢怪罪。可对颜锦程那一家,她恨不得他们早死。
颜锦鹏看着媳妇泪眼迷离,想想玉秀的话,咬了咬牙,“秀秀,我去告!只是,这状纸……”
“二堂哥,状纸我去找人写,到时您告了,我们自然要跟着作证的。”玉秀一口应承了。
颜锦鹏一答应,玉秀马上让玉栋去县里找讼师写状纸,然后,一纸诉状送进了建昌县县衙。
武知县正忙着查韩家村屠村的凶手,又接到了弟弟告哥哥大逆不道的状纸,而诉讼因由就是韩家村血案中颜庆洪被杀,身为长子的颜锦程却不闻不问,至今未曾露面。
这状纸又是颜玉栋送进来的,他让师爷找玉栋一问,明白这意思了。这种事根本不算大事,家里没有家产后,颜锦程就下落不明了。
武知县很快就开堂问案,颜锦鹏重伤不能来,由堂弟颜玉栋代他到衙,又有东屏村的里正等人作证,证实颜锦程不孝种种,当堂武知县就判了革除颜锦程秀才功名、颜锦鹏和颜锦程两无相干等。
玉秀看到这判词,松了口气,总算将颜锦程这祸害给踢出去了。
“姐,要是颜锦程还回来可怎么办?”玉淑不明白这判词有什么好处。
“他再回来,二堂哥若给他地方住那是二堂哥的事,我们可跟他再没关系了。”玉秀笑得舒心,将判词送到了村庙。
颜锦鹏没想到才过了三天,玉栋和玉秀就将这事给办成了。以后和颜锦程两无瓜葛,看着这句,他不由叹了口气。
兄弟俩自小一起长大,原本感情很好。可自从颜锦程考上秀才,娶了顾氏,就在镇上不回来了,回来也是拿钱拿米,兄弟俩也没话可说。
可真是再无瓜葛了,他这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觉得有些对不起颜锦程。
玉秀看颜锦鹏沉默不语,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不多话,留了些点心吃食就打算走了。
韩氏送她到门口,犹豫地问,“秀秀,你家的作坊还招工吗?”
“堂嫂?”
“秀秀,你堂哥这伤还要养些时候,我们本来佃了别人的田,现在我一个人也干不了那些农活。你知道嫂子的,我嘴碎,可能干活……”韩氏支支吾吾说着,眼看颜锦鹏身子好些,不用一直守着人,她急着家里生计问题。
别人不知道,她当然知道,玉栋这四个孩子里,玉秀是最能做主的。所以她也只好跟玉秀说了。
颜锦鹏躺在屋里,听到韩氏说的话,想起以前对韩氏的不好,对颜锦程那点愧疚被取代了。
往年,他对得起颜锦程这个大哥,可他亏欠了韩氏这个媳妇。
韩氏跟着自己下地干活、操持家务,本来丰厚的嫁妆,都填进了颜锦程那无底洞。现在,因为自己家牵连,她娘家都散了,可她每天守在自己床前,生怕自己多想,连哭都不敢在自己床前哭。
他只恨身上的伤口长得慢,要韩氏操劳生计。
听韩氏想求玉秀,他不由想张嘴叫人,这求人,应该他来求才对。
他这么想着,刚想叫玉秀,就听到玉秀说,“堂嫂,现在堂哥伤还没好,还离不开人。你先别急着想做工的事。等堂哥身子好点,我倒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呢。”
从这次颜锦鹏一家住到村庙后的种种,玉秀对颜锦鹏和韩氏倒是高看了一眼。至少,他们想着自食其力愿意干活,没想靠着别人接济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