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那眼神太明显,玉秀想看不到都难。
她也的确准备了践行礼,一道平安符。上了沙场,没有什么比“平安”二字更重要了。
当着玉栋几人的面,玉秀拿出平安符,又拿出一个蟒纹荷包,将平安符装到荷包里,双手递给周明,“这是我前日去求的平安符,算是……我们兄妹的心意吧。”
周明接过荷包,怎么看怎么好。
元宵那夜他知道玉秀竟然送武大勇荷包时,心里抓心挠肺地难受,事后明示暗示了好几次,如今自己也收到了一个。而且这荷包上,蟒纹精细,做工细致,一看就是费了很多心思的。
可再看玉秀眼睛有些通红,想到最近玉秀家中造房子,又要忙着作坊和铺子开张的事,这荷包是她晚上灯下熬夜做的?又觉有些心疼。
“你别老熬夜,对身子不好。有什么事,别自己一个人想着……可以找……”他想夸荷包好看,想说自己很高兴,可最后,只说出这么干巴巴的两句。
自己又要去北地了,本来想说有什么事可以找人说,说到这儿,却发现自己在这边没有亲信手下。
玉秀有什么事,可以找谁商议?
李承允看周明说了半句停下了,笑着说,“若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帮忙的,尽可找我。”
周明点点头,“对,有什么事,可找我表哥商议。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有事你别都藏心里……”周明想嘱咐的话太多,只觉说不完,看李承允满脸揶揄地看着自己,他不自在地转身,“对了,我还有话要跟你说,你来一下。”
玉秀一愣,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走到边上。
玉栋觉得不妥,想跟过去,被李承允拉住,说要问些事情,他只好停下脚。玉淑和玉梁压根还没想到男女大防,正起劲地听洛安说北地趣事。
周明走到边上,觉得这里说话没人听到了,看着玉秀说,“颜玉秀,你等我回来,我等你及笄!”
看着眼前簪花而立的玉秀,周明郑重叮嘱道。
颜玉秀今年才十一岁,再过四年,她就及笄了,到时,自己就带着八抬大轿将她迎娶进门。
玉秀想了想,承诺道,“我等你得胜归来的好消息。”你是不是会等我及笄,那等你沙场归来再说吧。或许,你回来后,会如前世那样,娶那位成王妃呢。
“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你记着!若是……若是有其他人也很好……”周明想装着大肚些,最后发现,自己装都装不了,一咬牙恶狠狠地说,“若是你发现有其他人很好,你也不许看上别人。告诉我那人好在哪里,我也能做到!”
这话……玉秀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好,我一定记着。你一定能旗开得胜的。”她想了想又嘱咐道,“我听说沙场上刀枪无眼,明枪暗箭,你到了北地,一定要小心。这次圣旨之事你出力最多,万一滕王怀恨呢?你要小心,还有成王爷也要小心。”
玉秀不能说前世之事,只好接着滕王此事做借口,嘱咐他们小心。
“放心吧,他想把手伸到北地来,还没那么容易!”周明却略带几分傲气地安慰玉秀,这一刻,成王世子的自信尽显。
这样的自信,让玉秀觉得有点不安,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对了,我会给你写信的,我把洛安留在京城,回头有什么事,你可以找他。”周明说了个京城的地名。
玉秀默念两遍记下了。
“爷,再不走要错过下一个宿头了。”洛平磨蹭着过来提醒。
他也看出来了,世子爷还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再不走他们就要露宿荒野了啊。可恶的洛安,假装拉着玉淑和玉梁说话,自己让他来催,他说他正忙着,这恶人,逼着自己来当。
周明果然是狠狠瞪了他一眼,恍如瞪着仇人一样,转眼看着玉秀,“颜玉秀,我要走了……”
“一路顺风,千万珍重!”玉秀郑重福了一礼,是祝福,也是叮嘱。
周明骑上马,往北方行去,忍不住频频回头。
身后的少女,身量还未长成,如往日一样穿着一身青色衣裙,未施粉黛,可展颜一笑,在他眼里已是倾城。
玉秀目送周明远去,心中好像有淡淡的依恋,等她收回目光时,好像又没什么不同了。
李承允看着玉秀,在心里为周明哀叹,太自制的女子,子贤只怕情路还漫长啊。
玉秀看李承允一直打量自己,疑惑地问,“大公子?”
“没事,我只是想,你的生意,和沈莛比,谁的好些。”李承允随口敷衍了一句,随着内务司采购的消息,玉秀如今露花香生意,已经供不应求了,价格据说都翻了。
玉秀想了想,“沈公子眼光独当,为人隐忍又敢拼,他将来的生意一定会做大的。大公子既然见了他,一定要用好他。”
李承允将沈莛收归门下,在财力上就有后盾了。沈莛又一心为他去搜寻名医,若是刘氏母子知道李承允的腿能治好,只怕就不会容他了。
玉秀希望李承允将沈莛牢牢抓在手里。
前世,李承恩靠着沈莛,财力无忧,在江南才能势大。
“放心。子贤还担心你,我看没什么你应付不了的事。”
李承允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敷衍,换了玉秀的一句提点,觉得周明真是杞人忧天了。
颜玉秀这脑子,只怕算计她的人,都不会好过,恐怕会悔不当初吧。
李承允的想法,只对了一半。
因为滕王现在是觉得不太好过,但没悔不当初,只觉怒不可遏。
圣旨之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展现在世人面前:原翰林待诏颜照有圣旨,这圣旨被他孙子找到了,还公诸于众了。
颜照原本任职翰林待诏,这官位并不显赫,所以众人谈论一番也就淡忘了。
“君无戏言!李世勋这个无耻的,竟敢假造先帝圣旨,他有什么脸面对天下!”滕王没想到,武帝做了皇帝,还可以这么不要脸,竟然伪造父皇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