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善的营帐内,四个大男人愁眉不展。
谢定国滋的喝了口酒,把酒杯一扔:“怕个甚,陛下即叫你办你就办,反正咱们大周国不缺银子,多多的给百姓银钱叫他们搬了就是了,要说那造园林的事,说起来也不是啥坏事,总归园林造好了也不是陛下游玩的,那是给长安百姓平日无事的时候玩乐所用,钱花多花少谁还能说什么不成。”
鲁善大笑两声拍拍齐靖的肩膀:“好兄弟,怕他个鸟,陛下要真罢了你的官,大不了你跟着俺们打仗去,就你这身子骨,这身武艺,这把子力气,只要有仗打,升官也慢不到哪去。”
于龙也点了点头:“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还能叫尿憋死不成。”
齐靖抹了一把脸苦笑:“就知道不能跟你们这些糙汉子说话,一个个的净出馊主意,一个说正经话的都没有。”
于龙干笑两声,举起酒杯:“不说那烦心事,喝酒,喝酒。”
齐靖也很无奈,端起酒杯来和于龙碰了一下:“喝吧。”
齐靖大约是心里存了事的,再加上和这三个未来的姐夫妹夫喝酒,他也是敞开了喝的,没多少时候饭没吃多少,酒倒喝下去不老少,人也给整的醉了。
那三位没办法,只能扔下手头上的活计叫了牛车亲自把齐靖送回家去。
等到了齐家门口,门房上的人一看是自家老爷回来,赶紧往里头通禀,不大会儿功夫,齐老牛就迎了出来,谢定国几个一瞧赶紧见礼。
齐老牛摆了摆手叫他们不必客气。又赶着关心齐靖。
等几个人合力把人高马大沉的跟石头蛋子一样的齐靖抬回屋里,齐老牛招呼那三位到堂屋说话。
才一坐定,齐老牛就问:“这是怎么的,老四咋喝醉了?他虽也能喝几盅,可向来有谱,自打懂事起还从来没醉过呢。”
齐老牛一问,那三个也瞒不住。只好将齐靖的苦闷讲了出来。
齐老牛一听顿时愣住了。过了好久才一拍大腿:“这傻孩子,他自小就有担当,不管是办什么事情都想办的漂漂亮亮。可这么大的事……从当今的祖辈起为难了多少年多少代了,他能办得了?不说陛下,就是朝中官员哪一个不明白这里头的勾勾缠缠,难道还能因为他办不了别人都办不得的事就为难他?陛下得多大脸就因着这事罢他的官?”
到底是齐老牛年纪大了。又是老于事故的,虽说面上看着老实忠厚。在家里又素来不怎么出言,可他城府却很深,又素来是个有成算的,如今说出这番话来。倒是很有道理。
说起来,齐靖也并不见得比齐老牛没算计,只是事关已身。他一着急就有些想忿了,说不得等他酒醒以后就回过味了。
谢定国几个听了齐老牛这话都表示极为受教。
齐老牛闻着这三人身上都带了酒味。索性就留他们搁家里吃晚饭,又叫人熬了浓浓的醒酒汤给他们每人灌了些。
等到云瑶从外头回来的时候都快要吃晚饭了,她听说齐靖喝醉了,匆匆给齐顾氏见了礼就回到自己屋里。
到床边一看齐靖满脸通红,热的把身上的大衣裳也脱了,被子也蹬在一旁,中脚八叉正呼呼大睡。
云瑶有几分好笑,轻手轻脚的过去帮齐靖盖好被子,又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才出去。
到堂屋的时候,正巧齐顾氏带着齐家姑娘们正在说话,见云瑶过来,齐顾氏赶紧问她:“老四没事吧?”
云瑶笑了笑:“没事,相公酒品好,醉了也不过睡上一觉罢了,能有什么事。”
齐顾氏听了赶紧念佛不已,之后看着天色不早,就叫人摆饭。
因为有外人在,齐家这些人就分开吃饭,齐老牛陪着谢定国几人吃饭,剩下的女眷在一桌吃饭。
有客人在,晚饭自然丰盛之极,只齐顾氏听说谢定国几个中午喝酒了,就特意交待晚上他们吃什么都成,就是不准喝酒,齐老牛答应的好好的,只说要看着他们不叫喝。
可等齐顾氏吃了几口饭过去瞧的时候,这爷们几个正喝的欢畅呢。
气的齐顾氏险些掀了桌子,过去把酒杯酒壶酒坛子都搬走了,并且警告家中下人谁也不许给他们寻酒吃。
齐顾氏在家里说话可比齐老牛管用多了,下人们哪里敢不听,一个个都小心的回话,只说定然不会听老太爷吩咐。
齐顾氏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回去吃饭。
云瑶因惦记着齐靖胡乱吃了几口粥就回房去了,她回去的时候牡丹守在屋里,因屋里酒味大,牡丹开了窗子透气,又在屋里南墙角处的熏炉中添了一把子香,整个屋子香气缭绕的闻着倒也好闻。
“你赶紧吃饭去吧。”云瑶对牡丹笑了笑:“再过一会儿芍药几个该把好吃的都吃完了。”
牡丹笑笑:“左不过都是那么些个吃食,我也不馋那个,她们爱吃就吃。”
话虽如此说,牡丹还是乖巧的行了礼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云瑶和齐靖,云瑶走到床边看看齐靖,见他睡的脸更红了,起身拿了毛巾沾了凉水给他擦脸,擦过脸又擦了手脚,把毛巾扔下,云瑶摸摸齐靖的脸:“你这又是何苦来着。”
不想云瑶手才落到齐靖脸上,齐靖一动,伸出右手紧紧攥住她的手,口中直嚷着:“瑶瑶,瑶瑶快跑,快跑……”
随后,齐靖又开始骂人,连嚷带叫骂的极为难听。
云瑶握了握他的手,又拽出一只手来放到他额前,小声道:“别怕啊,我在呢,谁也抢不走。”
也不知道怎的,她这么一说,齐靖奇迹般的平静下来,云瑶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来,想到星际时代她小的时候曾有一个老婆婆收留过她一段时间,那时候她晚上总是做噩梦,老婆婆每天夜晚来临的时候就给她唱安眠曲,那应该是她在星际时代过的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只是后来老婆婆去世,她只能继续流浪,拼命挣扎着活下去。
如今看着躺在床上的齐靖,云瑶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安乐,她开口轻轻的柔声唱着那曲安眠曲,那曲子很奇特,云瑶又是用星际语言唱出来的,唱的很是美妙动听,叫人能够平静安然,却又听不懂她唱的是什么。
安眠曲缓缓的在室内流动,云瑶唱曲的时候加了一点精神力,叫这曲子更加引人入胜,不说齐靖这个本来就睡着的人,就是清醒的人进了屋子,不一会儿也得给云瑶催眠了。
等着一曲唱完,云瑶见齐靖睡熟了去,这才起身洗漱换了衣裳,再看看天色还早,索性就拿了些平常制作的小零件放到桌子上拿来摆弄,组装成一个个新巧的物件。
云瑶沉下心来做活,不知不觉过去许久,眼看着就要到后半夜了她也不觉,又过一会儿,云瑶起身伸胳膊蹬腿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的时候,齐靖醒了。
齐靖睁开眼睛看看云瑶,再眨眨眼睛,似乎有些迷糊:“现在什么时候了?”
云瑶一笑,看看沙漏:“都后半夜了,你这一觉睡的可真沉。”
齐靖坐起身,感觉脑袋一阵抽痛,顿时想起许多事来,登时就不好意思起来:“我……我以后再不喝醉了。”
“反正你醉了酒品也不错,又没撒酒疯也没打人闹腾,你要喝些酒也没什么。”云瑶笑了笑,过去问了一句:“饿了没?”
“饿了。”齐靖老实的答应一声。
云瑶立时就出门叫了在外边值夜的牡丹,不过一会儿功夫,牡丹从外头提来好些吃食。
齐靖确实饿狠了,端起饭来就吃,晚间的时候云瑶吃的也少,这会儿看到齐靖吃的香甜,也跟着喝了半碗粥,吃了一个素包子。
吃饱喝足了,齐靖看云瑶半宿没睡觉,虽不觉困了,可还是拉着云瑶补了一觉。
第二天大早起来,齐靖就去工部报到,他去的时候,承平帝的圣旨已经到了工部,齐靖这个工部员外郎也算是走马上任了。
中午饭齐靖是在衙门里吃的,一天的功夫,他倒是已经熟悉了工部上下许多官员,跟这些官员关系处的也挺不错的。
工部和别的那五部都不一样,这里的官员专管着各项工程,多是务实之人,也不太注重颜面,齐靖美丑对于他们来说无关紧要,主要是齐靖能不能做事,能力怎么样?
经过一天的功夫,工部侍郎倒是交待了齐靖几项工作,齐靖完成的也都不错,得到工部侍郎的好评,别的官员见他是个能干实事的,对他也友好起来。
等到齐靖回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显的很轻松自在,这一天夜里齐靖倒是跟云瑶唠了许多衙门里的琐事,态度也有所转变。
清早齐靖起来再次去衙门,因着熟悉了,他就跟工部侍郎梅亭要了宗卷房的钥匙,整整一天都呆在宗卷房中寻找当初建皇宫时候的宗卷,又翻看了近年所绘制的长安平面图。
到回家的时候,齐靖抱了许多的宗卷回去。
吃过晚饭,齐靖就钻到书房去读宗卷,云瑶见他久不回房休息就寻了过去,待一进书房的门就看到齐靖整个人都埋在纸堆里,也不知道在翻找什么。
云瑶几步过去笑问:“这是怎么了?找什么呢?”
齐靖扒拉开那堆纸抬起头来笑了笑:“正找东西呢,这不,才寻到太祖时期长安城的平面图,还有皇宫图纸,和如今的平面图一比较,差了好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