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龙和齐宝瓶坐上马车,临走的时候于龙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于家老宅,摆摆手:“走吧。”
齐宝瓶递给他一个手炉,两个人都穿了厚厚的衣裳,抱着手炉坐在车子里沉默,过了好半天,一阵冷风刮过,车厢厚实的木板几乎都要被吹透。
于龙咧开嘴笑了笑:“一会儿到家咱们得好生暖和暖和。”
齐宝瓶瞅他一眼:“定是要暖暖的,这几天我都快冻死了,你大伯母也真是抠门的,每天才分那么丁点碳,够做什么。”
反正于家没分家,如今管家的就是于老大的媳妇,也就是林氏的婆婆,这位于大太太是个极为苛刻的,自认为如今大伙花用的都是她的钱,因此在生活方面极其抠门,不只大厨房里的饭菜差,就是夏天用的冰,冬天用的碳各房各屋都有数的,超了这个数,对不住了,自己贴钱买去。
于龙想到他这位大伯母也实在有些无语,只是他是小辈,不好说长辈的不是,只能笑笑没再说话。
于家大宅离城南可不近,于龙和齐宝瓶坐着马车走了许久,两个人感觉都快冻僵了这才到城南。
一到城南,隔着车窗往外瞧瞧,感觉和别的地方很不一样,这里的路更宽也更平整,路两边的房子盖的极为齐整,尤其是平民区这一块,家家户户的房子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为了美观,每家房前都种了些树,还专做了一个砖石垒成的花池,如今是冬天不明显,到了春天。这里头都种了各色的花卉,那当真是花香满街。
齐宝瓶也顾不得冷,将车帘掀开个缝认真的看着城南的街面。
过了两条街,又有一个巷子,终于马车停了下来。齐宝瓶倒也不用于龙去扶,自己就跳了下来。
她看着面前的这座三进宅子,勾起唇角笑了笑。拉着于龙推门直入。
宅子并不大。小巧的三进宅子,可足够于龙和齐宝瓶夫妻住了,就是以后有几个孩子也完全住得开的。最关键的是,这宅子建的极为精妙,上下水通畅,又有特意按照云瑶的意思设计的茅房、洗澡间。大厨房等等。
因为各方面使用起来都方便,宅子里安排的下人就少许多。使整个宅子显的更大了。
头一进是下人房,这里住了几家下人,第二进两个小院,东边的院子就是于龙和齐宝瓶所住。西边是客房还有书房,第三进则有两个小院还有一个小巧的花园,宅子安排的很合理。显的井井有条。
齐宝瓶过了第一进,拉着于龙到第二进东院。还没进去,就听到一阵笑闹声。
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齐宝盒和齐宝铃正在院子里笑闹,齐宝瓶打声招呼进屋,就看到满满一屋子的人。
银竹和肖智,铜锁和谢定国,齐宝珠和鲁善都在,除了这六个,云瑶也坐在那里一边吃点心一边说笑。
屋子里烧了两个碳炉,炉子上放了铜质热水壶,壶里的水烧的滚开,热气升腾起来,叫整间屋子显的更加暖和。
没过一会儿齐宝瓶就热出一身汗来,她赶紧把外头的大衣裳脱了,只穿了一件葱绿的对襟小袄,下头系了嫩绿的马面裙,腰间束了杏色的汗巾子,更加显的她个子高高的,腰却很细。
于龙也把外头的大氅脱下来扔在一旁,人坐到椅子上叫丫头上茶。
“还是自己家舒服。”齐宝瓶坐下就不想动弹了,实在是屋里暖如春天,又有自家亲人陪着说笑,这样的日子当真是给千金都不换的。
于龙也点了点头:“也是,自己的宅子住着就是不一样。”
齐宝珠笑着瞅了齐宝瓶一眼:“今儿我们都给你暖屋,怎么着也得请我们吃一顿吧。”
齐宝瓶一伸手:“礼物呢?”
铜锁立马指了指放到角落处的两筐青菜:“这个可行?”
“勉为其难。”齐宝瓶挽了挽袖子:“你们且等着,今儿我给你们露一手去,咱们今儿中午吃锅子,我再整两坛好惠泉酒,咱们来个不醉不归。”
这会儿,齐宝瓶也暖和过来,也没穿褂子,直接披了大氅出去,不大会儿功夫就带着丫头整了两个铜质的带碳炉的小锅子。
锅子里满满的都是齐宝瓶醒的料,这锅子都是鸳鸯锅,里头的汤底也都分清汤和麻辣两种,锅子端过来,于龙已经着人摆了两个大大的圆桌,铜锅放到圆桌中间的一个铁制的托盘上,就从屋中烧的碳炉中拿了烧红的木炭放进去,也不必生火,直接就可以把汤底烧开。
另一头,丫头们将择好洗净的青菜,切成薄片的羊肉,还有炸的各色丸子,冻好的豆腐,捏的一些小巧的饺子,擀好的宽宽的面条都端了来。
钗儿亲自捧了酒壶酒杯放到桌上,又有两个粗使婆子各自抱了一坛惠泉酒放好。
齐宝瓶看东西齐备了,手一挥大声道:“赶紧吃吧,东西可不多,摸不着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她这一开口,齐宝珠和鲁善这两个吃货就挽了袖子过去抢好筷子和碟子,又放好醮料开始涮锅,于龙一瞧也赶紧去备战。
云瑶闻着空气中的那股子说不出来的香味,勾起无数馋虫,也不待别人让她,亲自挽了袖子,将腕上戴的缠丝镯子摘下来放到一旁抢了齐宝盒手中的醮料就开吃了。
说实在话,齐宝瓶配的汤底味道着实的好,云瑶来长安城之后也吃了好些回锅子,尤其是去冬的时候,齐靖有时候得了闲带她出去走一走,长安城一些有名的酒楼也都吃过,那里的锅子味道是真不错,可要比起来,不及齐宝瓶弄的多矣。
齐宝珠一边吃羊肉一边赞道:“老六这手艺又长进了,配的汤料可是一绝。”
齐铜锁吃了几块肉就开始抢菜吃,放到锅里的大白菜还有冻好的豆腐多数进了她的嘴,她吃了嘴里的菜,把筷子放下指着钗儿道:“去,把你们太太配的汤料拿些来,我要带回家。”
钗儿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直拿眼睛去瞅齐宝瓶。
齐宝瓶挥了挥手:“去厨房拿些来,每人给带些回去。”
钗儿领命出去,果然过不多时就拿来许多配好的香料交到每个人手中,齐宝瓶吃了几块豆腐,辣的满头大汗,她还犹自不过瘾,往醮料里又添了些辣椒,等吃的眼睛都有些红了的时候,就开始和齐铜锁划起拳来。
这姐俩哪里有丁点妇人的温柔,两人都挽了袖子,把镯子也摘了放到一旁,哥俩好啊五魁首之类的嚷的惊天动地。
云瑶吃饱了也拽着坐在她身边的齐宝盒猜枚,齐宝盒精明聪慧,心眼多的身上几乎全都是孔,云瑶不只聪明,心算能力强,精神力高的更是惊人,这俩人跑一块玩倒也有些意思,云瑶也不用精神力,就拿头脑和齐宝盒比拼,倒也互有输赢。
猜了好一会儿,齐宝盒直呼痛快,口称和别人玩了没意思,还是和云瑶玩带劲。
她这么一嚷,别人倒不服劲了,肖智还有着文人的孤高,也自认为头脑还算聪明,听着齐宝盒那些话哪里肯服,立马就要和齐宝盒比上一局。
云瑶嚷着做证人,拿了一盒子棋子叫两个人猜。
这一回,竟都是齐宝盒赢的,肖智几乎输了个底掉,如此,他才算服气。
等着一伙人吃饱喝足告辞之后,齐宝瓶对着一屋子狼籍都有些有气无力了。
她也顾不得收拾,带着醉意歪歪扭扭的回屋倒下,于龙也喝了不少,也醉的迷迷登登,见齐宝瓶睡了,他也跟着上床睡觉。
两口子这一觉睡个昏天黑地,直到第二天半上午才醒过来。
醒了之后,小两口携手把整个宅子逛了个遍,于龙更是兴致勃勃的试了新建的浴室,好生的洗了澡,披散着头发,只着一身单衣坐在屋里紧挨着碳炉的摇椅上,一手拿着小茶壶,一手抓起放在膝头的瓜子嗑着,这小日子真是美的呦,怕是给个神仙都不换的。
齐宝瓶到厨房整了几样菜,又弄了碧梗米粥,才端过来要和于龙吃饭,就听到钗儿在外头焦急的喊着:“老爷,太太,不好了,昨儿舅太太去买丝线,正好碰着楚王进京,楚王见着舅太太长的好,就给,就给……”
“就给怎么了?”齐宝瓶哐当一声把托盘扔在地上,也不管里头的饭菜还好不好,着急的出去拽了钗儿就问。
钗儿也是急的满头大汗:“就给抓到楚王府了,舅老爷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一个人单枪匹马就闯了进去。”
于龙一听也坐不住了,披了大衣裳就出去:“到底怎么回事?”
钗儿顾不得抹汗,急急忙忙道:“昨儿回去的路上舅太太想起没了绣线,就要去买一些,原来七姑娘和八姑娘要跟她一起去的,可舅太太只说不必,又说她耽误不了多久,一会儿就回,把七姑娘和八姑娘打发走了,她自己一人去买丝线。”
“快说。”
“后来呢?”
于龙和齐宝瓶一起催着。
“舅太太买了丝线就碰着带着侍从在街上闲逛的楚王,楚王就看了舅太太一眼就着迷了,愣是不问青红皂白把舅太太带到楚王府了,八姑娘回去等了一会儿不见舅太太回去就出去打听,正好碰着舅老爷下衙回来,这一问才知道舅太太叫楚王抓了去,俩人也急了,顾不上别的,直接就闯了进去。”钗儿一气说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