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卿说说该怎么办吧。”
建元帝有几分着急,就直接打断齐靖和孔有安的机锋。
齐靖笑了笑:“陛下只管把这封信通传天下,且在朝庭邸报上说太上皇一代明君,心忧社稷苍生,绝不会为了自生安危而要陛下割让晋肃两州,这怕是北梁人假借太上皇的字迹写的信,如今太上皇身上北梁也不知道如何,究竟是生是死咱们也不晓得,哪里就能因一封信而割让国土的。”
建元帝一听赶紧点头:“是极,是极,太上皇哪里肯写这样的信,不说社稷苍生如何,他要真写了,就是九泉之下也无颜见列祖列宗。”
那几个大臣也跟着笑了起来:“历朝历代无论昏君明君,都未见过割让国土如此痛快的,就是前朝戾帝虽说昏庸无能,可太祖爷带兵打进长安的时候,那位不也为着不连累长安百姓自尽了么,怎么说太上皇都比戾帝强多了吧。”
“如今天气冷成这样,也不知道太上皇在北梁究竟如何,他身子骨本就不好,万一穿不暖吃不饱病了可怎么办?那样大的年纪了,还要受这等罪过,实在是叫朕想起来就心忧不已。”建元帝心里恨不得将承平帝给咬死,可是在大臣跟前还是得做戏:“是朕不孝啊,叫太上皇受这等罪过。”
一边说话,建元帝朝北边拱了拱手:“朕已经对不住太上皇了,绝不能再对不住列祖列宗。”
齐靖笑了一声:“陛下说的是,只是臣想着,咱们只要咬住这个借口不松口,不理会北梁如何叫嚣,过上几日指不定北梁自个儿就能将太上皇送回来。”
钱原庆听了细一思量拍手道:“是极,是极,既然北梁原就打着主意要放太上皇回来搅乱,咱们不理会,他们就先着急了,肯定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将太上皇放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再跟百姓们解释,并不是陛下不管太上皇死活,而是实在不能不管晋肃两州百姓死活,只能用了这个办法来糊弄北梁那边,如此才能保证即不割地又能接回太上皇,想来,就是太上皇也是能理解的。”
建元帝听后一拍桌子:“成,就这么办,齐卿拟旨诏告天下,你们几个也精心些,好生探看北梁那边的动静,尤其是兵部尚书,你回去就先准备一支精兵,说不得几日后就能用得上。”
这些大臣全都起身见礼,连声应是。
齐靖和建元帝说完话,见再没有其他事情,就起身告辞。
他出了紫宸宫并没有出宫,而是转弯去了凤鸣宫。
齐靖过去的时候,齐宝盒才忙完正坐着看书,见齐靖求见赶紧叫人请进来,她穿着一身家常棉袍子,头发松松的挽了,拿着书就到门口迎接齐靖。
齐靖进屋,先搓了搓手,将披着的披风扔给一个小宫女,他径自到暖炉边上烤了烤手。
齐宝盒笑着亲自递过一杯热茶:“四哥今儿怎么来了?”
齐靖也笑:“正好有事和陛下商量,商量完了就想着好些日子没见你了,顺路过来看看你,你如今可还好?宫里有什么缺的没有?你出宫不方便,想要什么就托人给我捎个信,我置办齐备了给你带进宫来。”
齐宝盒请齐靖坐下:“我心里有数,并不缺什么。”
“说的这叫什么话,你才多大的人儿,正是该鲜亮的时候,哪里会不缺东西。”齐靖摇了摇头,喝口茶又看向齐宝盒:“虽说你和陛下要俭省,可也不能太不像了,你瞧瞧你如今这个样子,哪里有一点女孩子鲜活劲儿,照我说,你也不能这样委屈着,就是陛下这里手头上紧,或者宫中一时没钱使唤了,也不能刻薄了你啊,再怎么着,你还有哥哥在呢,你哥没大本事,供着一宫人花销是供不起的,可供你一个人却是成的,你吃喝穿戴上别委屈了,缺什么要什么只管跟哥说。”
“嗯。”齐宝盒笑着点头,可眼中明显有几分湿意:“我也没委屈了,每天吃的饱穿的暖,还有人伺侯着,又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这么说可见是已经下定决心不麻烦娘家兄长的,齐靖也没什么可劝的了,只好笑了笑道:“你嫂子前儿才弄了几样新首饰,我看着好,你嫂子说你戴着合适,过几天就托人给你捎过来。”
齐宝盒没推辞,笑着答应了。
齐靖看看四周,伸手点了点桌子,齐宝盒知道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讲,便对伺侯的宫人吩咐一声:“这里不用你们侯着了,都下去吧。”
那些宫人太监都小声答应着,恭敬的退了出去。
等屋里没人了,齐宝盒才凑过去:“四哥,到底啥事?”
齐靖稳稳当当坐着:“我过来和你商量下件要紧事,事关太上皇,这事你知我知,可千万别泄露出去。”
齐宝盒郑重点头:“晓得了,你说。”
齐靖特意压低了声音:“我已经劝了陛下,他绝不会拿晋肃二州来换太上皇,众臣也都同意了,只是,我想着陛下就是不割让晋肃二州,北梁那边也不会善罢干休,太上皇迟早是要回来的。”
“可不能叫他回来。”齐宝盒一听也急了:“他要回来,不定生出多少事来,陛下接手这一大烂摊子,本已够苦的了,太上皇一搅乱,陛下还不得,还不得……”
齐宝盒是真替建元帝担心,一行说几乎都要掉下泪来。
齐靖关心的看着齐宝盒:“你别急,我过来就是跟你商量这件事的。”
“四哥只管说,有什么我能做的我绝不推辞。”齐宝盒急着表明心迹。
齐靖停了一下,脸色越发的板正严肃,整个人如石雕的一般散发着一股子冷意冰寒:“我跟你的意思一样,绝不能叫太上皇回来,我想着,北梁要真是放太上皇回来,陛下肯定要派人去迎侯,到时候,咱们在迎侯太上皇的侍卫中塞上些死士,一接到太上皇,这些死士就立刻行动,直接将太上皇给……”
说到这里,齐靖做了个斩首的手势:“那死士只说一家子都是因为太上皇而死绝了,今日特来报仇的,如此喊完了,他在两军阵前自绝。”
齐宝盒听后直点头:“这个主意成,如今宫中都是由我掌管,我挑几个太监宫女也跟着过去,名头就说是去伺侯太上皇的,万一哥哥挑的那些死士不成,这些太监宫女也能行刺。”
齐靖郑重点头:“我来寻你就是打着这个主意的,咱们多方准备,一定不能叫太上皇回来。”
齐宝盒极为坚定道:“哥哥放心,我旁的事情许是不成,可安排人行刺的事绝出不了一点差错。”
说到这里,她又气恨交加道:“遍长安数一数,不晓得多少人都恨不得太上皇立时死了,就是这宫中的宫女太监也有许多都是恨极了太上皇的,叫他们去行刺,这些人绝对愿意。”
想了想,齐宝盒又加了一句:“我还会找那些陛下施过恩的,这些人如今对陛下极为忠心,为了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齐靖知道这事成了,也大松一口气,随后叹了一声:“并不是我心狠叫人拿命去换太上皇的命,实在是,太上皇要真回来,往后还不定因他再添上多少条人命呢。”
“我知道,哥哥不必解释。”齐宝盒勾唇笑了一声:“这件事情陛下不能去做,说到底他也是太上皇的儿子,天底下哪里有儿子杀老子的事,如此,也只能咱们暗中去做了。”
兄妹俩交换一个眼神,随后就不再提这件事情,齐靖只管喝茶,齐宝盒忙着叫人拿了许多干果给齐靖。
齐靖抓了一把吃了,又和齐宝盒闲话一会儿,眼瞅着天色不早了,这才起身告辞。
他前脚刚走,后脚建元帝就过来了,一进门就问齐宝盒齐靖来做什么,齐宝盒哪里能告诉他兄妹俩商量着要杀他爹的事,只说齐靖来看看她,闲话几句家常罢了。
建元帝也没往别处想,笑着跟齐宝盒说要是呆的烦了,就召云瑶进宫说话,等过了年齐家父母回来,齐宝盒就可以召齐顾氏进宫来住上几日,一解思家之苦。
齐宝盒笑着答应了,又陪建元帝絮叨了好一会儿,等到晚饭时侯,帝后用过饭,两人结伴出去闲逛一时,等消食后便回来歇息。
第二日,建元帝就将承平帝所写的那封信还有圣旨诏告天下。
各地百姓看到那封信之后全都背地里骂承平帝为什么还不去死,后头看到圣旨,便说建元帝说的很是,再无能的君王也不会将大好河山送给外人的,这信肯定是北梁假造的。
后头齐靖还有建元帝那些心腹都安排了人在各地散布谣言,诱导百姓对承平帝更加厌恶痛恨,没过多少时候,各地都流传一类谣言,便是承平帝许早没了,说不定就死在去北梁的半路上,北梁那边眼看承平帝没了,不能拿捏建元帝,又怕建元帝将大周治理好了报复北梁,就设下这么一条毒计来。
北梁皇帝肯定知道建元帝是孝子,就仿照承平帝的字迹叫人写了这封信来,意图就是拿下晋肃二州,进而夺取大周江山。
这谣言一流传出去,不说官员如何,就说百姓都是信的。
这些百姓可不会想太多,他们只会认为承平帝这封信防碍到了他们本身的利益,他们自然就不愿意了,百姓们就想着要是承平帝死了得多好,再也没人能够往各地征收奇石,加重税,他们日子得好过多少。
因此,百姓们都是乐意承平帝去死的,更没人对谣言提出质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