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姨太低垂头,眼中含泪道:“太太说的是,太太出身高贵,岂是奴能比的。”
她口中称着服气,然眼中却满满都是恨意。
云珊十分得意:“你能瞧清楚就好,我可告诉你,这一回去我妹妹家做客,你给我长点眼,行事说话注意着些,别整的小家子气叫人笑话我不会调教人。”
“是!”太低低应了一声。
云珊抬起手来,看着手指上才染的鲜红的颜色,吹吹那艳丽的长指甲,趁着六姨太不注意,使劲掐了她一把:“要是叫我知道你暗中坏事,我就直接打死你。”
“奴不敢。”六姨太低眉顺眼的答了一声。
云珊更加得意,又开始指使六姨太帮她拿吃食、倒水。
折腾了好一会儿,云珊都累的睡着了,六姨太才能稍微歇息一会儿,趁着云珊睡觉的空当,偷偷的吃点东西。
长安
齐靖换了一身紫色长袍,外头罩上甲胄,头上戴了貂皮的暖帽,外头又罩了厚实的披风,云瑶又给他拿了一双皮手套戴上,小声叮嘱:“天气冷,你万事小心些,别冻着了。”
齐靖一握云瑶的手:“你自己在家也多留意,有什么好不好的就去宫中寻八妹,或者等我回来也成。”
云瑶笑着点头:“一路小心。”
齐靖重重的答应一声,转身极为干脆的离开。
他出了大门,拿过缰绳翻身上马,姿态极为潇洒,要是不看他的面庞,还以为是个俊俏郎君呢,但看到他那张黑脸就会叫人极为失望。
齐靖骑马到了宫门口,就看到于龙已经带了许多肃州兵在那里侯着了,两人打过招呼,才等了片刻,建元帝带人出来,他看看齐靖,又看看于龙,大声道:“此次两位卿家去迎太上皇还朝当得一件大功德,朕在这里预祝你们能将太上皇迎回来,待二位还朝,朕亲自给你们庆功。”
“臣等定不负陛下所托。”齐靖和于龙一起拱手为礼。
建元帝一笑,叫人送上酒来,亲自斟了酒给于龙和齐靖,等着两人喝过酒才一挥手:“即如此,便出发吧。”
于龙挥手:“走了。”
肃州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跟在于龙身后,齐靖也跟随一侧,两人带队直接出了长安城,一路向北而去。
北梁送太上皇还朝,为着少生是非,建元帝并不会叫他们进入大周国土一步,直接叫北梁的军队停驻晋州边界上,大周这边派人去接。
建元帝想了好些时候才决定叫齐靖和于龙去,一来,两人做事稳妥,二来,两人和他沾亲带故,他也放心。
齐靖和于龙也想早日把事情办妥,一路上快马加鞭没怎么停歇,没出两三日就到了晋州边境。
北梁的军队已经在边境摆开长龙,远远看过去就见一队骑兵真是人强马壮,或挽弓或持刀,长刀闪着寒光,很能唬人的。
要是胆小的官员看到这一幕或者要吓坏的,可是齐靖和于龙却丁点不害怕。
尤其是于龙,一声令下,肃州兵也摆开阵势,和北梁军较起劲来。
肃州那里也不缺马,骑兵看起来也是人强马壮极为出色,丝毫不比北梁军差,尤其是肃州兵因为吃的好,常年吃肉,又不缺盐,个头比北梁人高上许多,再一比较,竟是叫北梁军有些胆寒起来。
于龙一马当先走在前头,对着北梁那边领头的将军笑着拱了拱手:“这位将军,我们太上皇可在?”
齐靖不动声色过去,将马停在于龙身旁护持,极为谨慎的看着北梁那边,就怕发生丁点意外。
北梁的那位将军倒也痛快,并不曾为难于龙,而是挥了挥手大声道:“把大周那个狗屁的太上皇带上来。”
这一句话叫齐靖和于龙同时变了脸色,不过为了不激怒北梁人,两人只能咽下这口气,齐靖心里暗想,等将太上皇接过来,必然要给这个北梁大将一点颜色瞧瞧。
于龙大约也是这样的想法,他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看着北梁那边。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引着承平帝以及太子和诸位皇子过来,北梁当头的那位将军笑道:“你们周人向来体弱,从大周到北梁这一路上死了不知道多少,我们费了好大的心思才保下你们的太上皇还有这些个皇子们,至于说那些大臣,实在对不住了,如今都成了我们北梁人的奴隶,因他们不听话,被打死许多,如今也没剩几个,想还你们也还不了的。”
齐靖深吸一口气笑道:“能保住太上皇和诸位皇子已然不错,我们并不强求其他。”
北梁那个大将又笑了两声,指着承平帝问:“可看清楚了,这确实是你们的太上皇?”
齐靖和于龙同时点头,北梁将军看他们确认过后,就叫大周这边来接,齐靖看了于龙一眼,示意于龙压镇,他亲自带人过去迎接承平帝。
承平帝一直黑着脸沉默着,等到齐靖过去给他见了礼,承平帝脸色才稍缓一点,齐靖叫了几个骑兵下马,将承平帝扶上马,又请太子和各位皇子上马,等确认过没留下一人之后,这才跟那个北梁将军抱了抱拳:“有劳将军了,咱们这就回了。”
北梁将军因为有着鲜于夜的交待,并不曾为难齐靖,摆了摆手:“走吧,走吧,不走难道还想留下来吃饭不成?”
齐靖叫人骑着承平帝和几位皇子所骑的马先走,他带人断后。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一伙人总算是平平安安的回到大周的地盘上。
这承平帝在北梁的时候老老实实,如今看着平安归来,立时就摆上太上皇的谱,指着齐靖的鼻子骂道:“好不知趣,没看朕穿的单薄么,还不赶紧给朕准备衣裳,朕要沐浴更衣,还有,好生准备些吃食,朕饿了。”
齐靖深吸了一口气,忍下怒意招手叫过几个太监宫女来伺侯承平帝。
因还在边境,齐靖也不想惹出事来,因此并没有叫人去刺杀承平帝,想着等北梁那些人走了,在回程的路上再做也不迟。
只是,齐靖完全没有想到他不着急,却有人极为着急。
当承平帝吃过饭换好衣裳的时候,太子只说要过来伺侯承平帝,叫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太子竟然在承平帝高高兴兴的叫他过去吃些饭菜的时候从袖中拿出一把生了铁绣的刀子来,在承平帝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一刀就扎在承平帝腰腹上,一刀下去,太子利落的拔刀,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太子飞奔出了太上皇所在的营帐。
而此时,众位皇子正聚在一起狼吞虎咽的吃着热乎乎的饭菜,因饿了好长时间,这些皇子也顾不得仪态,竟是为了几块肉抢夺起来。
正当六皇子力压众人抢到那块牛肉之时,太子闯进营帐,六皇子立时就在过去问安,太子黑着一张脸走过去,在和六皇子一拉一扯之间,刀子已经一进一出,六皇子腹部顿时喷出一股鲜血。
太子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如狼入羊群一般挥着刀子胡乱砍杀,当这些皇子反应过来和太子拼杀的时候,太子已经又砍伤了好几位皇子。
“来人啊,救命啊……”
呼喊声不断从营帐中传出来,于龙和齐靖正商量如何动身的事情,猛不丁的听到呼喊声,立时飞奔过去,于龙进了皇子的营帐,齐靖转身进了承平帝的营帐。
一进去齐靖就看到满地的鲜血,两个太监正扶着承平帝满脸着急的喊叫,一个宫女却已经吓坏了,缩在角落里一动都不敢动。
“叫太医。”齐靖过去扶住承平帝,指着一个太监命令,那太监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撒腿就跑。
齐靖赶紧寻了一块布条帮承平帝按在伤口上止血,同时沉声问另一个太监:“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那个太监都快哭了:“奴才,奴才伺侯太上皇……”
“莫耽误功夫。”齐靖气的几乎要一脚踹过去。
那太监哭道:“是太子,太子猛的掏出刀子砍伤太上皇,奴才们没想到啊……”
“太子?”齐靖还以为是他安排的人动了手,却没想到竟然是太子,一时也极为吃惊,不明白为什么太子为杀承平帝。
“是,太子。”承平帝受了伤,已经流了很多血,这会儿面如金纸,呼吸急促,但是他还没有昏过去,而是无力的靠在齐靖身上:“太子这个……齐卿,给朕找最,最好的大夫。”
说完这句话承平帝就彻底的昏死过去。
齐靖见此赶紧抱起他安置在床上,叫那太监拿着布按压住承平帝的伤口,他自己大步流星出去寻大夫。
才出了营帐,齐靖就见于龙也跟着从皇子的营帐中飞奔出来,于龙脸色很不好,一手持刀,一手提着神色恹恹的太子出来,将太子扔在地上大声质问:“说,为什么要砍杀皇子,太上皇那里又是怎么回事?”
“皇子?”齐靖顿住脚步朝太子走去:“皇子们出了什么事?”
于龙低头,声音极为沙哑无奈:“叫太子砍死砍伤不少,六皇子、八皇子已经气绝,剩下的都受了伤。”
“啊?”齐靖越发的吃惊。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一个太监拽着花白胡子的大夫匆匆跑来,齐靖一摆手:“叫他去给太上皇看诊,你再去请大夫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