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笑了,她一边伸手拨弄着齐靖的长发,一边满足的笑着。
“我既然敢将这些东西拿出来,那必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就算将来有什么事,我也能护住咱们自己人。”
齐靖猛然起身,满脸惊讶的看向云瑶:“难怪你那样轻描淡写的就把图纸交出来了,原来,难怪呢。”
云瑶笑道:“自古帝王多疑,咱们这位陛下如今看着还好,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咱们家根基不稳,和那些世家大族可不能比,我怎么能不多留几手呢。”
她一边说,一边牵起齐靖的手:“你放心的当你的官,放心的做些利国利民的实事,旁的事情不用想太多。”
齐靖突然间心中又多了几分愧疚,心里沉甸甸的似乎压了许多东西。
他紧了紧攥着的手:“是我亏欠你了。”
“夫妻之间,说什么亏不亏欠。”云瑶笑着摇头:“举家过日子,哪个又不是满劲使着,能出十分力,就绝不出八分力,你在外头给这个家争权势争地位争名声,我做不出那些事,可也该尽自己的力气,咱们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总不能叫你在前头使力,我在家坐享其成吧。”
听她这话,齐靖不由也笑了,紧紧握着云瑶的手:“说的是,咱们都各自尽力,把日子过好,总归咱们问心无愧,将来就是有什么变故,咱们也不是那个对不住人的。”
云瑶轻轻点头,才要说话,就听海棠在外头道:“老爷,太太,老太爷请你们过去一遭。”
云瑶一听赶紧整整仪容,又给齐靖重新梳了头发,两人这才出门。
他们住的地方离主屋并不远,没走多少路就过去了,一进屋,就见齐老牛和齐顾氏都在,老两口笑的一脸褶子。
“赶紧过来坐。”
齐顾氏朝云瑶招了招手。
云瑶几步过去在齐顾氏身旁坐下,歪着头看向齐顾氏:“爹叫我们来做什么?”
“你爹高兴啊。”齐顾氏拍了拍云瑶的手:“自打燕州割给北梁以来,咱们家好几年没有回乡祭祖了,也不知道祖坟现如今怎么样了,这不,你爹听说朝庭打了胜仗,不只收复燕州,还打到云州城去,把北梁那个皇帝都给活捉了,就想着怎么着也得回乡祭拜一遭,不然,可就真对不起祖宗们了。”
“这是该的。”云瑶点头:“只是如今天气冷了,爹娘年岁又大,这一来一回的路上不方便,万一病了可怎么办?倒不如明年春天再回去吧。”
齐靖也道:“是啊,三姐儿说的是,总归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也不差这几个月,爹明年春再走吧,到时候我寻人护送你们。”
齐老牛一听这话却拉下脸来:“早先咱们不回去那是没办法,总不能不要命的回去祭祖,叫老祖宗们断了根吧,现如今燕州都收回来了,要是再不回去,可就真对不起祖宗们了。”
齐靖见齐老牛发怒,登时吓的赶紧起身,肃手站在一旁不敢言语。
云瑶也跟着站了起来,她倒是没害怕,反而笑道:“爹说的这叫什么话,相公也不是那不孝的人,这不是担心爹娘的身体么,早先我和相公还商量来着,先派人往莲花镇送个信儿,请当地的父母官或者同乡亲友帮咱们修修祖坟,先给祖宗们烧个纸,再添些供品,或者派个家中下人过去祭拜一番,总归不能叫祖宗缺了钱使,不能缺了吃穿,等明年开春,我们必送爹娘回去。”
云瑶这么一说,齐老牛脸色才稍缓下来:“要是实在没办法,只能如此了,只是咱们做子孙的首先要有孝心,能自己去的,就不能托付别人。”
“是呢。”云瑶笑颜如花:“相公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头上不只有祖宗,还有爹要孝顺呢,祖宗们已入土多年,相公心里孝顺着就成,可爹娘近在眼前,必然要更加孝顺,若单为了祖宗安歇就不顾爹娘,相公心里也是过不去的,如此,他比爹还要为难,爹也瞧在他这一番孝心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吧。”
云瑶一字一句都在替齐靖开脱,笑语盈盈间暴的齐老牛心里的气儿就这么没了。
他脸上带了笑模样,摸摸胡子:“行了,这回看在三姐儿的面子上就算了。”
云瑶赶紧笑着行了礼。
齐老牛一瞪齐靖:“你还做这副样子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当爹的多凶狠呢,还不赶紧坐下来好生商量。”
齐靖赶紧答应一声,再度坐下。
不过,他看向云瑶时的目光就极为受用。
齐顾氏眼看着儿媳妇维护儿子,字字句句都向着儿子,她心里也满意高兴,这时候见齐老牛没火气了,就瞪了齐老牛一眼:“死老头子,在儿子跟前摆什么谱,他如今也是成家立业为官作宰的了,你怎么着也得给他留些脸面,在媳妇跟前训他,这不明摆着叫他丢人么。”
齐顾氏这一气,齐老牛也只剩下干瞪眼的份了。
齐顾氏拉过云瑶笑道:“好孩子,难为你了,碰着这么个没出息的相公,又碰着我们这样糊涂的翁姑,一家子的事都得靠到你头上,你不说埋怨一两句,反倒时时处处都是笑脸迎人,便是今儿这事,要是别家的媳妇,恐怕心里早有了怨言,偏你能笑着给靖哥儿分辩,又不说你公公一丁点坏话,当真难得的很。”
“娘,您过奖了。”云瑶坐下拉着齐顾氏撒娇:“也是你们能容得下我这样的,若是放到别人家,哪里有我说话的份。”
“总归是你好,我们也才好的。”齐顾氏笑的更加高兴,拉着她道:“你说叫谁回燕州给咱们家守坟?”
云瑶想了想:“我看叫朱叔的小儿子去最合适不过的。”
“朱家小子?”
齐顾氏皱起眉头来:“他不是有些傻么?”
但齐老牛一听云瑶说朱家小儿子,立时拍板就定了:“这个主意好,就叫朱家小子去。”
“这……”齐顾氏还有几分不满:“老头子,这朱家小子可是个憨的,叫他回去能成么?”
齐老牛一瞪眼:“你知道什么,这朱家小子虽说憨了点,可也没多傻,多数事情都能做,最关键的是这小子忠心,而且一根筋,你叫他好生看守祖坟,记得祭拜祖宗,他绝对出不了一点差错,更不会偷奸耍滑,叫他去才最好呢。”
说到这里,齐老牛又道:“而且老朱这些年也是忠心不二,替咱们办了不少事情,功劳苦劳都有了,他别的孩子倒都机灵,就这一个憨的,啥活计都没有,老朱心里也犯愁,叫他家小子过去看坟,也是给他指了一条活计,算是奖赏老朱的。”
齐顾氏登时不说话了。
她是个乡村出身的妇道人家,虽说爽利干练,可真没那么些个心眼子,不想一个看坟的活计里头还有这么些个讲究。
齐顾氏悄悄打量云瑶一眼,想到刚才她问的时候云瑶想都不想就说要叫朱家小子去,可见得云瑶的心计之深,也难怪早先她家老头子说叫她对云瑶好点,不然得罪了这个媳妇,坑死她都得谢人家呢。
不过后头齐顾氏又想着居家过日子有这么个能顶门立户又聪明有心眼的媳妇也好,起码自家不会吃亏,只要媳妇心思正向着自家人怎么都好。
这么想着,齐顾氏就有点傻乐呵。
齐老牛别看不声不响的,可齐顾氏这些心眼他早就看透了,看着自家老妻在那傻笑,也挺头疼的,儿媳妇太精明,当婆婆的太傻,还真是……
齐靖看看云瑶又看看齐顾氏,笑了笑,心说这样也好,起码婆媳俩没矛盾,省的自己做夹心饼。
“那就叫朱家小子去。”齐顾氏笑过之后拍板做了决定,随后又看向云瑶:“这回朝庭打了胜仗,消息传来,这长安城多少百姓欢欣鼓舞,好些大臣还上本请求陛下办灯会,在御街上扎彩楼请教坊司那些大家们歌舞一番,允民间百姓欢庆三日,陛下当下就准了,这不,咱们周围这几家就商量着想每户扎上几个彩灯明儿晚上放到门前,将这一条街好生装点一番,你爹叫你们过来就是跟你们说一声。”
“扎彩灯?”云瑶一听也挺高兴:“这倒是好玩,这回朝庭大胜,不知道多少人欢喜呢,且等着吧,打明儿起,整个长安都要灯火辉煌欢声一片了。”
齐靖却不由皱眉:“灯会是好,可也容易起火,看起来得要御林军和禁军好生准备着,得仔细巡查各处,以免引起火灾来。”
齐老牛也道:“是该好生巡查,防备人多热闹再出了什么事,要知道,拍花子向来喜欢这种时候,要是巡查的不周到,不定哪家又要丢孩子呢。”
两人这么一言一语的商量着,叫齐顾氏和云瑶登时也没了说笑的心思。
又坐一会儿,云瑶和齐靖起身告辞。
回屋之后云瑶立时叫了朱管家来,叫他给他儿子好生收拾一番,打发他家小子去燕州看守齐家祖宅祖坟。
等到跟朱管家说了这件事情,云瑶又叫过府上养着的匠人,叫他们拿出浑身本事来扎几个好彩灯。
齐家养着的这几个匠人都是从肃州跟来的,早先云瑶做纺织机的时候就是叫他们出了力,后头云瑶又做了好些精巧玩艺,他们也帮了大忙,手艺上,这些匠人虽说不是顶尖的,可也是一流的。
这些人做惯了精巧物件,扎几个彩灯对他们来说还真是小菜一碟,当下,这些人应下,回去就好生琢磨着,又画了图纸请示云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