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林怡陷入痛苦的悲哀之中不能自拔,生无可恋之时,一个苍老的人影,如大鸟一般穿进院落。
人未到,声先至。
“林霸,你个小兔崽子,当了家主就得瑟了是吧,是谁给你权力骂我的宝贝孙女的。没出息的家伙,只配向家里人发火。你在这里唧唧歪歪管个屁用,有种就去当面挑战啊。我林动怎么出了你这么个逆子,真是丢人现眼,还不快滚出去,杵在这里碍眼么!”
几句话将如一个君王一般的林霸骂得偃旗息鼓,耸拉着脑袋低头嚅嚅,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低声道:“父亲,你怎么来了。”
这情景虽然看到过许多次,还是让从林动当家主时就成立的十三飞鹰禁不住有些想笑。但是,他们却不敢笑出声来,耸动着肩膀,瘪得好难受。直到一声滚字喝出,他们十三兄弟才快速冲出院落,跑到一个相对较远的地方,哈哈大笑。
林霸的二弟林豪看到老父亲来了就开骂,禁不住翻了翻白眼,心里暗道:“这还不是你教出来的,看看这样子,谁也好不了谁多少。”他平时埋头于武道之中,不闻世事,倒是见惯了大哥与父亲两人这种钢对钢,铁对铁的场面,对两人相同的个性,又互相谁也不服谁的脾气深深地鄙视。
林动与林霸两父子之间从来就是这样,见面不骂得垂头认输,誓不甘休。正是如此,只要林动一到,林霸哪怕已是年过四旬的林家家主,仍会摆出一幅最听话的乖孩子模样,低眉顺眼,要不然,林动会将林家的老祖宗,包括他自己都给骂得体无完肤,才会松口。
林动见到林霸的表情,十分满意自己家长威风,接过扶侍的丫环手中的茶盏,狂灌了一口,才转过头来,对着耸动着肩膀呜咽的林怡道:“怡儿,快别伤心了,你看我这不是给你出气了吗?”
“爷爷!”
一声大呼,林怡扑到林动的怀里,悲声响起。
“我的个乖孙女,还没解气啊,要不我派人去把那叫周什么的小子凌迟活刮?”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不敢真的离去的林霸脸上登时起了一条条黑线。这林动可是说得出来,做得出来的。要是真的如此的话,他这个林家家主可得做好准备,应付其余三大世家和皇族的沉重打击吧。
“爷爷,他叫周阳,这个仇我自己会去报,您就别添乱了。”
“好,好,爷爷不添乱,乖孙女可别哭了啊,你哭得老子想狠狠地抽你父亲几巴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带女儿的,这么大的事,竟然处理得如此糟糕,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我怎么就生出这个个逆子来了呢。”
“怎么又扯上我了啊,父亲啊父亲,你也给我留点面子吧,好歹我也是林家的家主了。”林霸在心中嘀咕道,可是他却不敢说出来,表面上还得一幅必恭必敬的样子,等父亲火气消下去,才有他的出头之日。
好不容易,林动才在林怡的抚慰下将怒火平息下来,搞得一屋子人都不知道,到底是林怡受了伤害,还是林动受了伤害一般。不过大家欣慰有这活宝的两祖孙,一番角色转变之下,两人的心境都发生了变化。一个寻死觅活的大小姐再不寻死了,一个指爹骂娘的老家伙,也喜笑颜开了。
过了一会儿,林怡揪着林动的胡子,恢复三分童真,略带娇憨地说道:“爷爷,我想去闯南天门。”她的语气坚定,不像是在说笑。
当林动听到这话之时,差点蹦了起来。
“什么,南天门?”
就连坐在下首轻啜香茗的林霸也禁不住手腕轻颤,要不是脾气暴烈的父亲在此,说不定这个精致的茶盏又将飞出去,成为一堆残渣。
林怡无视林动的激动,平静地点了点头,语气缓声道:“爷爷,我是认真的,我现在实力太弱,打不过他,报不了被挟持之仇,我不能将林家的脸面丢光,要自己亲手将这种羞辱拿回来。”
林霸微微点头,这丫头虽然脾气有些倔,总是不听自己这个父亲的话,但是这种自己的事就让自己承担的性格倒像与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林怡也不管其他人的想法,继续道:“周阳的资质虽然很差,但是不知什么原因,他的实力提升很快。按正常情况,我的修为提升不可能快得过他。只有通过南天门,到达那里,才有可能达到甚至超过周阳的提升,凌驾于他的修为之上,亲手报仇。”
其实这完全是借口,林怡早就放弃了对周阳的仇恨,她抱着一种很特别的想法。不知从何时开始,周阳身上的封印就时常浮现在她脑海里。她时时担心这封印会要了周阳的小命,她想借家族掌握着南天门进出令牌的机会,早早地进入宗派之地,查找这个神秘的下蛊人,进而寻找解救之道。她相信,这种上古封印大法,只可能在宗派之地流传,这才是她想要进入南天门,过境神秘之地的理由。
“丫头,你可是当真的?”林动还是不相信地追问了一句。看到林怡肯定的回答后,林动略带担忧地说道:“你可知道,南天门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每一级台阶必将增加一重压力,到了最后,就算先天境界的修为,也可能被那如山的压力压得粉身碎骨。就算家族有进出令牌,但是也不能完全保护你的安全,在那台阶上,爷爷也保护不了你,你可想明白了?”
林怡想起那如飞的双眉,一个少年赤裸地蒙着破衫站在山洞外守护的情景,想起血淋淋地硬撑着,哼都没哼一声,仍然斗志昂扬,如孤松挺立的身影,想起身上带着月牙印记,与自己肌肤相亲,留下绮梦的少年,想起那个明明身不由主,也是道心种魔大法受害者,命在旦夕,却绝不开口解释一句,宁可自己受伤,也要小心翼翼不敢在战斗中伤了自己的周阳,她凤眼生辉,目光烁烁地道:“爷爷,我想明白了,我要过南天门,不论生死!还请爷爷成全。”
说完,林怡伏身在地,心里暗道:“周阳,你看着,不光是你才可以忍受那么多痛苦,我,林怡也能!”
此时,冰山女神心中的冰川已化为熊熊烈火,可是冰山为谁所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