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前些日子身子不太爽利,没给母亲请安,心里也十分挂念。”
姚雁儿行罢了礼,便如此道。
贺氏眉头不易察觉一皱,口里说道:“你身子骨弱,又何苦来这里一遭?你既身子不好,就该在院子里好生养着。”
这话里,就有几分见怪之意。
玉氏原本在一边凑趣儿说话,此刻却是说道:“我便是个直性子的人,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有什么话便是面上说。大嫂,你院子里那个五儿,听说打发做粗使丫头了,也不留在身边服侍,这却是什么缘故?你不肯说,我心里却清楚,不就是那几根好参的关系。我原想平日里家里妯娌亲热得跟姐妹似的,原本是我失了分寸。只是便是你心里见怪,也只直接和我说了就是,我另外寻一些好参给你。”
贺氏面色变了,玉氏得了那参,是孝敬给了她的。这大房媳妇儿还真落她脸子,不过是区区几根参罢了。在贺氏看来,自己不过受用几根参,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不过是一桩极小的事情,这大房媳妇儿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样子倒不知是给谁瞧。也难怪贺氏添了个心眼,心下多了几分不快,
姚雁儿瞧着一旁没有走的李越,心里也沉了沉。这叔嫂之间,原本也是需要避嫌的。且二房既然成了婚,就该迁了出去住才是。不然一个院子里走动,是有些不便的。如今侯府二房还堂而皇之的住在府里,显然就是因为老夫人贺氏的缘故。
这般念头就在姚雁儿心头一闪而没,玉氏在一边上眼药,姚雁儿原本也不是软面儿似的性子。她顿时一脸委屈的说道:“弟妹这样子说,真是让我不知哪里说冤屈了。平日里,但凡你开口要什么,我从没有小气不给的。别说你开头要什么,便是你还没开口,我心里想到了,也给你送了去。如今你这番话,真是将往日里的情分说没了。母亲,你仔细想想,我平日里可是这样子的人?可吝啬了什么东西?”
说罢,姚雁儿还抽出帕子,轻轻擦擦眼角,眼眶也是微微发红。
贺氏倒是怔住了,要说平日里,这大房媳妇儿也没少孝敬,也没见小气什么。说她吝啬东西,刻薄婆母,真也说不上来。当然姚雁儿往日里虽是如此,也难说如今却歪了心思。贺氏淡淡说道:“我知你向来就是个好的,也没疑你什么。”
“多谢母亲体恤,我知母亲一贯是爱护我的,若还吝啬几根参,那就是不知好歹。”
姚雁儿抬起头,一张脸真个是白腻透出几许绯红,一股媚人的艳色悄然而生。把个一边的李越看得心荡魂飞,顿时下腹一热。大哥是糊涂了,这么个尤物居然晾在院子里大半年,实在是不开窍!这种人间尤物,若是自己,哪里还不天天在榻上调教!
玉氏得了机会,又如何肯便这般饶了姚雁儿。且玉氏心下琢磨,在贺氏跟前,姚雁儿确实也是个低上三分。玉氏自是要借着这个机会,给姚雁儿上点眼药。
“大嫂说的,我可不敢全心,只是哄我这个实心肠一根筋的吧。不然你院子里的五儿,怎么就打发到庄子上去了?我便是个笨的,平日里别人给个针,我便当成棒槌,两三句客套话,心里就认作真实。”
玉氏轻轻抬头,神色楚楚可怜,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姚雁儿看着她故作柔弱的样子,亦柔柔说道:“弟妹,你这般几句话,可真是冤了我。你也知道,我身子骨弱,大夫说了要用些参汤,将身子养好些。只上次吃参汤,五儿却凑些人参沫子做汤,来给我吃。我身边丫头瞧见了,便怪她侍候不尽心,只拿这些参沫子来敷衍。谁料五儿却说,是弟妹你拿去孝敬母亲了。这话传出去,只显得不知体统。”
玉氏脸热了热,尖尖儿说道:“看来总归是我不是,将大房救命的参给拿走了。娘,大夫人身子骨弱,本是要补的,以后你要什么好东西,媳妇儿自己贴了钱来弄。我自己遭人议论不算什么,却不能让别人说娘你不慈。”
贺氏淡淡的说道:“这是说哪里话?”
姚雁儿轻柔说道:“不错,五儿那样子回话,知道的便只说她行事不稳妥,说话没分寸,不知道的还说娘不慈,刻薄了我。二夫人拿了参,五儿第一应回我一句,第二不该自作主张,用参沫子来弄汤。难道侯府里,还吃不上一口好参汤?她这般弄汤,这般应答,是在膈应谁?这丫头处事不细心,服侍我不够周到也还罢了,说她参汤做不好,却不应拿二夫人和母亲出来为自己开脱。”
姚雁儿不卑不亢,缓缓说来。一时玉氏也是呆住了,像往常在贺氏跟前,贺氏但凡有些许不悦,大房这位顿时会没口子赔罪的。那似如今,姚雁儿一番话说出来竟是软中带硬,并且是有理有据。
贺氏容色变了变,心里也对五儿添了几分不快。也是,不过拿了几根老大的参,就拿人参沫来弄汤,这丫鬟分明朝着别人展示自己对儿媳不慈。
虽然贺氏对姚雁儿还有些怒意,却没心思替这个婢子开脱,且如今她还有些用得着姚雁儿地方。贺氏原本想借着人参之事将姚雁儿压一压,再趁机提出要求,如今贺氏却也是改了最初打算。
“这件事情,你原本也处置得极好,下面服侍的不知尽心,却编排主子闲话。五儿那丫头,只打发去庄上,是你心肠软,不肯狠心发作了。”
贺氏虽然年逾四旬,却保养得好,如今脸上透着笑意,就跟玉面观音似的。
玉氏心里有些不甘,忽又想到什么,便也止了话,又是一脸温煦的样子。
姚雁儿冷眼旁观,将她们脸上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却是微微冷笑。
贺氏扫了李越一眼,却是满面慈爱:“二爷今个儿也累了,且先休息去吧。”
李越笑吟吟,只告辞了,临走之际只瞧着姚雁儿领口透出一股雪润的玉色,让人恨不得剥了那衫子,看那衣衫下的身子可是跟水葱一样白净。李越眼神暗了暗,舌尖轻轻一添唇瓣,眼珠子里再透出了一股子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