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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一只装满石头的篓筐,被绳子系着,砸入水面。

激起一大片水花,迅速沉底。

新抵进码头的这艘舟船迅速稳定了身形,缓缓停在岸边。

柳阿山的目光从水花处收回,此物被浔阳江上跑船的伙计称为“碇”。

在靠岸停泊时丢入水底,依其重量,锚定船身。

帮忙一起放下碇石的木讷汉子拍了拍手,朝船夫拱手,闷声道谢了句。

船只的登船梯还未完全放下,柳阿山就在甲板上敏捷翻身,迫不及待跳下了船只。

两脚稳稳踩在了彭郎渡码头的熟悉灰黑地砖上。

彭郎渡码头边,早晨的初阳晒在皮肤上暖烘烘的,柳阿山仰头深呼吸了一口气。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就像在摇摇晃晃的钢丝上行走多年,突然脚踏实地可以四处随便走动了一样。

心安踏实。

左右看了看车水马龙、热闹呼号的渡口街道。

柳阿山舟车劳顿、略带眼圈的木讷脸庞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他呢喃:

“乃瞻衡宇,载欣载奔……老爷说,这句的意思是,远看见自己的简陋家门,却等不及的欣喜奔跑过去。

“老爷不愧是进士探花郎,偶尔低语一句,都如此有道理。”

柳阿山下意识学着某人揉了把脸,低头检查了下腰间的月光长剑。

又伸手入袖,指肚感受到一股属于青铜金属的冰凉触感。

确认东西都带齐了,柳阿山转过头,与后方舟船卸货的船夫们挥手告别,离开了码头。

柳阿山一路经过闹街与西寺,路上忍不住左右四顾。

没遇到老爷之前,他在码头作过脚夫搬货。

前方的那颗硕大的老槐树,乘着管事凉棚下瞌睡,他曾与工伴一起去躲过片刻荫凉,那是当时白天唯一能歇口气的摸鱼位置。

后来年岁长些,阿父早亡,当年又忽遇大水,冲毁了屋田。

一家人穷困潦倒,在灾年早早入了官奴贱籍,被抵押给了古越剑铺,后来,他与阿妹每日要来码头渡河去西岸干活。

柳阿山手脚勤快,古越剑铺那边工事忙完,挤出些时间,偷偷在码头打些零碎小工,悄悄攒钱,想给阿妹阿母赎身。

只是,在老爷没来龙城前,他辛辛苦苦存七八年的血汗钱,都不够赎半个阿妹。

更别提盖一间新房,娶妻生子之类的了,可能正常轨迹,要操劳一生,才能攒够吧,还得不遇大灾大病。

柳阿山表情平静,晨阳落身,走在清晨苏醒闹腾的街道上,不时回望路边。

拐角处,那家卖油麻饼的小摊,油麻饼一绝。

听说老板是岭南道广州府那边来的,手艺老字号了:将糯米粉做团,桂花糖、金桔做馅心,浇上热油煎之,“兹拉”一声,热气腾腾,饼上芝麻金灿流油……

阿妹与阿母最爱吃了,只是从来不讲。

柳阿山是以前每早带阿妹来码头坐船渡河、路过时阿妹时常回头,才瞧见的。

后来他默不作声买了一块油麻饼给阿妹吃,阿妹只咬了两小口,问他也不吃后,油纸包着,塞进怀里,晚上带给阿母,却被织布的阿母训斥。

还训他浪费了半文钱买一张油纸包饼,随便摘一片路边池塘里的荷叶包着,不挺好的?

“乃瞻衡宇,载欣载奔……”

柳阿山呢喃。

真是奇怪。

这样一块并没有承载多少美好欢乐回忆的乡土,为何他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且在外面船上,吃好喝好的。

可一旦回来,这些原本视之如常、甚至苦难的事物,落入他的眼里,都变格外亲切了起来?

说来,柳阿山这回还是第一次离开土生土长的龙城县,以前出过最远的门,也不过是年轻时跟随老渔夫们去江上打渔。

可此时此刻,重新踩到这片土地,柳阿山胸间突然涌出一股再也不想离开家的冲动。

不知为何。

脑子里也在反复浮现老爷说过的那句话。

他不是喜欢拽文弄墨的人,可是就是觉得,这句话“乃瞻衡宇载欣载奔”,说的很好很好。

柳阿山自彭郎渡下船,没有耽搁,径直返回鹿鸣街,他咀嚼回味了此句话一路。

不过在离开西市之前,柳阿山去到了闹街拐角处的那个油麻饼摊子前,默默掏出了六枚铜板,递送老板。

对了,后面还添了半文钱。

柳阿山将油纸包裹严实的两块热乎油麻饼塞进怀里,胸口暖呼呼的,一路返回鹿鸣街的县衙。

荷叶虽便宜好用,但阿妹喜欢折纸,吃完饼,油纸可以让阿妹折纸叠花。

风尘仆仆的木讷汉子手捂胸中物,点了点头。

这次他掉头折返龙城,在江州落别叶姑娘与官船走之前,叶姑娘含泪塞了他不少银子,作车马路费。

让柳阿山务必尽快返回龙城,阻止欧阳戎。

但是柳阿山也没花多少,只是忍住了肉疼在浔阳渡找了一艘顺路回龙城县的运货快船,至于一路上的吃喝,柳阿山都是与船夫们一起蹲在甲板上吃的。

他原本是准备到了南陇后,给阿妹阿母买些礼物,眼下看来是来不及,只能就近带两块油麻饼回去了。

至于剩余的钱,以后还给叶姑娘。

木讷汉子心思缜密,待他默默理清条理,人也来到了鹿鸣街的路口,遥遥能看见熟悉的县衙大门。

“往日这个时辰,老爷已经来县衙上值,除非真如叶姑娘所说……等等,门口怎么这么多人。”

自语的柳阿山眼睛睁大。

只见前方县衙大门口,正有形形色色的官吏们进进出出,步履慌张;门前的街道上,停驻的一辆辆马车或快马,差点将鹿鸣街口堵死。

隐隐有嘈杂混乱之势。

柳阿山记性倒是不错,看见前方进出大门的匆忙人流中,有些熟悉衣着,立马回忆起来:

“那几个不是上游几个渡口驻守水则碑的长吏吗,怎么跑回来了,来县衙干嘛,找明府的?”

柳阿山皱眉,似反应过来什么,忽然抬头望天。

炎炎夏日,阳光明媚。

“这季节怎么可能……以往上游,从没在此季节涨过大水。”

柳阿山摇头,脸色不可置信,他迅速前奔,涌入人流,进入县衙。

可很快。

木讷汉子的坚定,就被左右不断耳闻的混乱消息与慌乱对话所摧毁。

瞪圆眼的他,耳边的信息迅速汇总出来:

眼下夏至,云梦泽上下游确实已半旬无雨没错。

但,

今晨,辰初刻,

狄公闸附近的云梦泽水位,蛮不讲理开始暴涨!

有踉跄赶来的官员满脸急切的呼喊:

“明府呢,明府在哪,快去通知明府,水位上涨的速度太快了!咱们,咱们根本找不到原因。

“上一回暴雨涨水,一天一夜所涨水位,现在两个时辰不到就已涨至,这速度太恐怖了……”

有留守县衙的长吏瞪目结舌,结巴道:“明……明府请假不在,由刁大人代领……”

“那就其它大人,刁大人呢?人呢?快去禀告刁大人,询问下咱们现在该怎么做?上游的同僚们都很慌张,需要县衙指示……”

“刁县丞今早没来上值,带着一半同僚去了折翼渠那边,参加一个庆祝通渠的典礼……”

“现在禀告,一来一去,至少得一个时辰,黄花菜都凉了,这么紧要时候,怎么两位大人都不在!”

“兄台往这边走,快去找燕捕爷,两位大人暂时不在,燕捕爷职权最高,现在正在县衙大堂那边召见诸位告急同僚。”

“是是是……”

长廊上,有快马加急赶来的官吏受到指引,朝县衙大堂方向奔跑去。

柳阿山缓缓从后面走来,看向前者离去的方向。

和这位类似的告急官吏,柳阿山从县衙大门一路走来,看见了很多,比比皆是,一波一波的从上游沿途各处赶来。

龙城县在江南道地理位置虽偏,但却是个近万户的大县,除了下游的龙城县城居住百姓外,上游沿途也有不少村镇,聚集了不少村民百姓。

一旦挡在上游越女峡的狄公闸塌陷,蓄至高位的洪水倾泻狂涌,能瞬间淹没沿途畔水的村镇,所以最急迫的也是这些本地村镇的官吏百姓。

“明府暂时不在,燕兄在吗……”

柳阿山怔怔,跟着前方告急官员们一起,赶到了县衙大堂。

本以为有个主心骨在,县衙大堂里面能安静些。

可没想到,一走进县衙大堂所在的院子,整个人就被嘈杂的声浪所淹没。

县衙大堂内,最上首的公案桌位置无人。

往日熟悉的年轻县令背影早已不在。

眼下,燕六郎站在空荡公案桌的正前方,与属下们一起努力安抚众人。

各处汇聚而来的告急官吏七嘴八舌,各有急事与担忧述求。

焦急的情绪在县衙大堂内蔓延起来,难以压制。

燕六郎忙的焦头烂额。

“诸位安静,我已经令人快马加鞭,通知刁县丞去了,县丞大人马上回来,诸位勿急,稍安勿躁,涨水之事,先按照往日的预警来……”

有年长官吏急道:

“还预警呢,之前的准备都要无用了,这回真的和前几次不同,小燕捕爷,这水涨的太快了。

“今日内……甚至等不到下午,及至正午,就要超过上一次的最高水位。

“此前县衙做的预案,大半都无用了,甚至来不及,现在咱们怎么办,要不要立马撤离百姓们?

“要不启用大孤山的避难营方案,先把百姓转移过去。”

“这……”燕六郎脸色犹豫。

身旁有青年捕快冷笑反驳:

“没有两位大人的文书官令,谁敢轻易做出部署,下达撤离全城百姓的命令?

“这么大规模的调动,万一期间出个三长两短的意外,或者事后朝廷调查,狄公闸本可以抢救抵御大水,却错失良机,属于长官怯懦弃城之误,谁来担责任。”

大堂中,有官员看不顺眼,站起身:

“都什么时候了,还纠结责任,害怕背锅,再不做出行动,才是真正的误了时辰。”

“那行,也不用等两位大人了,小燕捕爷也都听你的,曾兄你来做指挥吧……”

“你!”

有一个年老颇大的官吏站出来和稀泥:

“好了好了,别吵了,也别说风凉话,也不看是什么时候。”

顿了顿,他又建议道:

“话说,咱们是否要先搞清楚上游忽然涨水的原由,再做出举措,否则两眼一抹黑的,事倍功半,甚至适得其反……小燕捕爷,伱觉得呢?”

“我觉得……”燕六郎欲言又止。

人群中传来一道失魂落魄的声音:

“查清原由?大夏天的,水位暴涨,谁知道是为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怎么办?

“本年才刚过大半,就已有三场或成或熄的大水,说不定……说不定是天要灭我们,蝴蝶溪是真有所谓龙王……”

如此言语,有人第一个说出口,周围全场顿时炸了锅,众说纷纭。

“好了!别吵了!”

燕六郎一声暴呵,猛转头,朝那一道丧气声音传来的方向斥道:

“明府最恨有人迷信龙王鬼神之论,曾在上游救闸时云,蛊惑人心者,当斩,谁再敢散播认命信神之言,我燕六郎取尔脑袋挂旗!”

全场噤声。

燕六郎喘着粗气,握刀环视一圈左右,众人纷纷避开视线。

就在他沉默了会儿,准备再开口时,忽然感觉到袖子被人拉了拉,皱眉转头,顿时诧异:

“阿山兄弟,你怎么回来了?”

柳阿山手指县衙大堂后门的后厅方向,示意了下。

燕六郎回头,暂时安抚了下众人,转而跟着柳阿山去往后厅。

后厅内,面色疲倦的燕六郎好奇看了看风尘仆仆的柳阿山,感觉他情绪有些不对劲。

木讷汉子脸庞出奇的平静,直接问道:

“燕兄,明府呢?你最近见到明府了吗?”

燕六郎愕然,反问:

“明府请假回南陇了啊,你难道不知道?”

“明府不在龙城?叶……叶姑娘的船走后,明府就没出现过了?”

“肯定啊,那日,明府不是带叶姑娘她们一起坐船走了吗,你也请假了,不是一起过去了吗?”

燕六郎皱眉反问:“反倒是阿山兄,你怎么从南陇跑回来了,往返一趟有这么快?还有,明府没跟你一起吗?他在龙城吗?”

柳阿山啊了啊嘴,有些话语咽了下去。

燕六郎见他脸色不对,担忧问道:“阿山兄,你没事吧……”

想问的问题似乎全都有了答案,柳阿山耳边“嗡”的一声,忽被一阵白噪音淹没。

燕六郎后面说的话语,他一个字都没听到。

呆立原地。

前几日在船仓找到叶薇睐时,后者的话语依旧缭绕耳边: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但我知道,檀郎要离开……我看得出来,他所做的准备,是要永别我们……”

柳阿山怔怔低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腰间的那一柄月光长剑。

这是他上船送叶姑娘回南陇的前夜,老爷在他家吃完晚饭离别之前,最后送给他的东西,和蜃兽假面一起留下。

柳阿山清楚记得,当时他担心办不好老爷交代的事,诚惶诚恐,老爷当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转身离开,背影朝柳阿山挥了挥手:

“你办事,我放心……

“阿山,你一直跟我身后、听我指令,但总有一天,我会不在的,到那时,你要学会独当一面。

“阿山,想到了那就去做,站出来不准犹犹豫豫的,我们都要保护好我们要守护的人或事,我是如此,你也是……”

原来叶姑娘说的没错,老爷早就准备走了,甚至悄悄给他道别叮嘱了,只有他还笨拙的蒙在鼓里。

柳阿山忽而呢喃:“乃瞻衡宇,载欣载奔……这是老爷说的,可你为何远走高飞不要家了……”

这是他最后的不解。

后厅,佩戴长剑的木讷汉子身形微微有些摇晃。

“阿山兄弟?阿山兄弟?”

见柳阿山忽然发呆自语,表情不对劲,燕六郎忍不住伸出手,推了推柳阿山,担忧的唤了两声。

柳阿山脸色恍恍惚惚的抬头,左右四望,又看了看燕六郎,眼神有些许迷茫,轻声问道:

“燕兄,若是再也没有老爷了,我们该怎么办?”

燕六郎欲语,可这时,前方县衙大堂内的闹嘈声越来越大。

“不好,得出去稳住场面!”

燕六郎转头道了声不妙,愁眉苦脸摇头:

“也不知刁大人回来没,怎么还没回来!明府把事务全交给他,他倒好,关键时刻不在,偏去臭屁的参加什么庆功典礼……”

柳阿山毫无应答,低头看着月光长剑,似是陷入凝思。

燕六郎来不及管柳阿山状态,桌上茶水都来不及喝,迅速离开后厅。

重新回到县衙大堂!

嘈杂的声浪扑来。

同时伴随着县衙外传来的一道有一道坏消息。

走出来的燕六郎眉头大皱。

若是明府在场,谁敢这么喧噪?

燕六郎叹息,以前跟着明府身后时,倒不禁觉得有什么。

现在才后知后觉,能在危急时刻,临危不惧,镇住全场,成为所有人的主心骨,是多么的困难!

“大伙别吵了,静一静!”

燕六郎解下腰刀,狠狠拍桌,爆喝一声,如此笨方法,才堪堪压下些大堂内的焦急闹声。

见众人的各异目光看来,燕六郎转头朝一位亲信属下问道:

“派去折翼渠传讯的人回来了没?刁县丞怎么还没有到?都派人去喊,这么久了,是只龟爬都要爬回县衙了,更何况他们那里还有大船,可走水路。”

亲信属下低头:“还没消息,不知为何,已经派了两批人过去了……”

“再派人……不,你现在亲自去!”

“是!”令命退下。

燕六郎回过头,朝众人认真道:

“再拖下去,就要来不及了,咱们得早做部署?”

“小燕捕爷有何高见?”

“先……先组织百姓们出城避难……”

燕六郎犹豫说,他努力循着上回明府的方案走,其实他不太懂治水之道,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明府命令的执行者。

况且,这种需要魄力的局势,燕六郎也还年轻,第一次经历,难免容易受到其他人的“意见”左右。

可这时,立马有一个胖脸官吏脸色为难问:

“小燕捕爷你确定这么做?会不会这次涨水只是虚惊一场,毕竟大夏天的……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有人愤怒打断:

“何老三,你要不要看看你说的话?是人话吗?虚惊一场?咱们都是本地人,云梦泽那情况谁不知道?

“这些年,哪次涨水,不是凶险无比?咱们这些在上游狄公闸监控水位的,难道分不清虚实,难道是来假报?情况都已经如此凶险了,你还在心怀侥幸,如果误了时机,你就是全县的罪人。”

胖脸官吏立马臭下脸,硬声道:“那行,你们说怎么办吧!你们来!”

就在两方人即将争吵起来之际。

有一个年轻些的小吏,面色不解道:

“上回明府大人是怎么办的?咱们就怎么办不行吗?

“那一批官船不是还在吗,官船呢?快去调来!

“学明府一样,咱们兵分两路,一批人去上游狄公闸,抢救闸坝。

“一批人留在下游的龙城县,组织百姓去大孤山避难,以防万一,再以烽火台联系……多简明的事,为何要吵,明府都示范过一次了……”

只是他没想到,此话一出口,全场渐渐安静了下来。

大多数人都陷入了沉默。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只有零星几人点头附和。

终于,有人强笑开口:

“也行,那……那咱们怎么分配。哪一批人去抢救水闸,哪一批人留在下游,去组织老百姓上大孤山躲灾。”

燕六郎张嘴,欲说后面一个交给他来,他最熟悉,上次就是燕六郎与刁县丞一起组织龙城百姓们撤退到大孤山的。

至于抢救水闸,他一个年轻捕快,没读过几本书,不太懂水利之事,十分生疏。

可下一秒,燕六郎的余光忽瞥到众人躲闪、回避的目光。

他脸色先是怔了下,旋即一颗心瞬间拔凉。

原来啊,原来一切争吵的根源,不是灾难面前,众人没有有效方案。

而是队伍人心四散,众人皆惜命畏惧。

所以刚刚的那些混乱与建议,都踏马的是各自暗打小算盘的借口!

燕六郎只觉浑身冰冷,可胸膛中又有滚烫炙火奔涌。

他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某刻,板脸走上前一步。

“别争了,明府不在,我带人去上游救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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