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一系列变故后,无天和尚大受打击,接下来的几天,整个人变得很是颓废。,
他忍不住自嘲道:“以前我一直信奉佛法,认为佛门是世间净土,没想到仍避免不了尔虞我诈的事情。”
“离镜佛子在佛门位高权重,单凭他一面之词便定了我的罪。佛门尚且如此,又遑论这大千世界,浊世红尘?”
冷若冰霜的孔雀看了无天和尚一眼,道:“不就是被人摆了一道吗?犯得着这么伤春悲秋的吗?要我说做和尚有什么好的,那么多破规矩不说,哪儿有我们收钱买命来的畅快。”
方腾也顺势劝道:“无天,你是性情中人,的确不适合做道貌岸然的和尚,不如趁此机会还俗得了。你看你顶着两个黑眼圈,一定要按时睡觉,别熬夜胡思乱想。”
无天和尚苦笑道:“发生了这种糟心的事,我哪里能睡得着啊!”
方腾调侃道:“无天,不是我说你,再心烦也得注意休息,连自己都睡不好,怎么去睡别人?”
听到这番话,无天和尚刚喝到嘴里的茶水顿时喷了出来,黑脸道:“方兄,我是出家的僧人,你怎么开这种荤腥的玩笑。”
孔雀在一旁泼冷水道:“灵隐寺都把你逐出宗门了,你还搁这儿自作动情呢?有本事你就把这坛酒喝光,我就敬你是条真和尚。”
无天和尚一脸窘迫道:“孔雀小姐姐,出家人是不能饮酒的,规矩不能破。”
孔雀不屑一顾,对着远处努了努嘴:“谁说出家人不能饮酒,你们看靠窗坐着的那个大和尚,吃肉吃的满嘴流油,喝酒喝的双眼迷离,一样也没落下。”
“而且一看他岁数就不小了,络腮胡子都白了,当和尚的年头肯定比你长。”
无天和尚转头看了一眼,满脸嫌恶道:“那个夯货一看就是佛门败类,我才不屑与他作比较。”
话音刚落,坐在靠窗位置的大胡子和尚突然发飙,一把将酒碗摔的粉碎,横眉立目盯着无天和尚,喝道:“小和尚,你说的那些坏话,我可都听见了,你出门在外这么说话容易挨揍知道嘛。”
络腮胡子大和尚拎起酒坛,晃晃悠悠的朝方腾他们这桌走来,他虽然气息内敛,但仍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无天和尚此刻正因为背黑锅的事而抑郁难平,看到络腮胡子大和尚挟势而来,仍硬着脖子犟嘴道:“好啊!你放马过来,我正想找人打一架发泄一下呢!”
“别胡闹。”
方腾眼疾手快,一把将无天和尚按在了座位上。
“敢问前辈名讳?”
方腾神色凝重的站起身来,眼中露出深深的忌惮,眼前这位大胡子和尚如果是灵隐寺派出的十二金刚之一吧,那他们麻烦可就大了。不过看无天的反应,应该也不认识此人。
“贫道……哦不,贫僧剑酒皇,是大雷音寺的得道高僧。”
众人忍不住倒抽凉气,孔雀心直口快,道出了所有人的疑惑:“咯咯咯……大雷音寺的和尚居然也破戒吃肉喝酒,而且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不谦逊的和尚,称自己是得道高僧。”
剑酒皇不以为意,咧嘴哈哈大笑:“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恋红尘。当了和尚之后,红尘也断了,女人也戒了,屠刀也放下了,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只剩下喝酒吃肉这两个爱好了。”
无天和尚呛声道:“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恋红尘。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才不信西漠大雷音寺会有你这等泼皮和尚,我看你招摇撞骗玩儿的很溜嘛!”
剑酒皇闻言,猛的灌了几大口酒,面黑如铁的盯着无天,喝道:“好你个小秃驴,先报上你的法号,待会儿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大雷音寺的佛法神通。”
无天和尚精神抖擞,旋即取出金光伞,哗啦啦展开,摆好了进攻与防御的姿态,战意熊熊道:“和尚打伞——无法无天,我的法号就唤作无天。”
“嘿!癞蛤蟆打哈欠你口气不小,狗屁的无天,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天外有天。”
乾坤一掷!
剑酒皇又仰头喝了几大口酒,抬手便是一座须弥山镇压而下,被笼罩在威压下的无天和尚顿时身躯大震,双腿不断打颤,感受到了崇山峻岭压顶而来的窒息感。
站在一旁的方腾和孔雀两人,同时露出惊骇之色,这西漠大雷音寺的剑酒皇修为实在太恐怖了,抬手就是一座须弥山,虽然只是虚化的景象,但山体凝实,宛若实质一般,给人一种最真实的压迫感。
剑酒皇更高明的地方在于,他施展乾坤一掷时,展现出了雄伟庄严的须弥山,但也仅限于方腾、孔雀和无天和尚他们三人能看到。
酒楼内的其他宾客丝毫没察觉到异样,仍在推杯换盏的饮酒作乐。从这里就不难看出,这位唤作剑酒皇的和尚有多厉害,这么厉害的神通道法也能做到收放自如。
轰咔……
无天和尚承受不住须弥山的压迫,脚下的木质地板承受不住断裂开来,无天和尚的双腿齐齐没入地板之中。
无天和尚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但依然承受不住须弥山的重重压迫感,浑身骨骼噼里啪啦作响,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开口求饶。
“你这小和尚倒也算硬气,我就不跟你这小辈一般见识了。”
剑酒皇嘴角含笑,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大袖一挥,压在几人头顶的须弥山烟消云散,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如潮水般退去。
无天和尚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向剑酒皇的眼神中多了许多敬畏,这乾坤一掷的确是大雷音寺的不传之秘,剑酒皇会这等佛法大神通,足以说明他在大雷音寺也有着超凡的地位。
孔雀饶有兴致的看着剑酒皇和无天和尚,忍不住笑道:“一个是大雷音寺的和尚,一个是灵隐寺的和尚,这个无视法戒律,酒肉穿肠;那个默守陈规,滴酒不沾,同样都是和尚,差别未免也太大了吧!”
无天和尚顿时有些头大,支支吾吾道:“剑酒皇前辈心志不坚而已,我相信他终有一日会迷途知返的。”
非也非也!
一阵凉风吹来,剑酒皇连打了几个酒嗝儿,含混不清道:“南枝向暖北枝寒,一股春风有两般。我们和尚也一样,虽然都是佛门弟子,但也都是独一无二,迥然不同的。”
这一番标新立异的见解,听得在场几人耳目一新,人与人本质上就是有区别的,即便是在相同的环境中,也会造就出截然不同的性格。
但很显然,这剑酒皇大师是一位极为有主见的人,敢于打破规矩,这样的人往往更自信,道心永固,不会轻易怀疑自我,否定自己。
无天和尚被剑酒皇教训了一顿后,的确老实了许多,他对这位剑酒皇大师可谓是又敬又恨,敬的是他的确是一位修为高深的大雷音寺高僧,恨的是他无视佛门清规戒律,胡乱饮酒。
无天和尚目光炙热的盯着剑酒皇,渴求道:“前辈,能否将你刚才施展的乾坤一掷大神通教给我,我早就对这招大神通心折不已了。”
剑酒皇满可脸傲气道:“小和尚,你胃口可真大,乾坤一掷乃是西漠大雷音寺的不传之秘,抬手就是一座须弥山,天地都在掌中握。至少得拿出足够的诚意来吧!”
无天和尚当局者迷,一脸认真道:“前辈,我是真的想学,十分的真心,十分的诚意,绝无半句虚言。”
孔雀秀眉一皱,忍不住在无天腰上掐了一把,嗔怒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别整那些虚的,大师是让你拿出具体的好处来。”
无天和尚恍然大悟,为了能学到佛门大神通,他也做了违心的决定,大包大揽道:“只要前辈肯教我乾坤一掷,您这段时间的酒钱都包在我身上。”
剑酒皇含笑点了点头,但是没说话,示意他继续。
无天和尚绞尽脑汁道:“我还可以为前辈鞍前马后的效劳,擦地洗衣服,有什么脏活累活儿都交给我。”
说到这里,无天和尚目光一凝,看到剑酒皇头上有两根头发在风中微微晃动,他顿时感觉表现的机会来了。
“前辈你别动,你头上有两根头发没剃干净,我帮你拔掉。”
无天和尚眼疾手快,干脆利索的将那两根头发连根拔起,顺势拿到剑酒皇面前展示了一下。
谁曾想,洒脱不羁的剑酒皇突然换了一副面孔。
他气得浑身发抖,将那两根头发捧在手心,痛心疾首的哀嚎道:“二毛、三毛,你们也要离我而去了吗?曾经有一头浓密的头发长在我头上,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方腾三人顿时露出目瞪口呆之色,无天和尚头皮有些发麻,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闯祸了。
剑酒皇哀悼完两根头发,随即一把揪住无天和尚的衣领,大吼道:“你还我头发,你还我头发。”
无天和尚被吼得耳朵嗡嗡响,脑子直接停止了思考,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自己好心帮和尚拔了两根头发,反倒惹恼了对方。
方腾硬着头皮劝道:“剑酒皇前辈,为了两根头发发这么大火不至于,而且您是个出家人,要头发也没多大用处。”
剑酒皇冷哼道:“你这说的什么屁话,不掉头发的话谁愿意去庙里当和尚,我暗暗发过誓,待我长发披肩,我就还俗回家,我就指望着这两根头发东山再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