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来自列昂城的船员们,最近大都感受到了一股紧张的氛围,按照每个人心中最恰当的比喻,就像是大潮即将来临,水雾蒸腾弥漫港口的那几天。
风暴将至。
所有人在这几个星期里成为了苦修士。
为何如此?
因为他们的船长赵承,那个平日里开的起玩笑,承担着所有责任,表面上却漫不经心,一副慵懒模样的青年,开始转性,变得严格了起来。
“一二三四,罗宾,你特娘的昨晚是不是又跑出去找乐子了?怎么整个人软绵绵的?”
“托兰,给老子认真锻炼,再偷懒罚你把所有人的袜子都拿去洗了。”
共计二十三名成为魔能者的船员,全在赵承的呵斥下,承受着高强度的身体锻炼。
“你们别以为锻炼没用,你如果昨晚拉稀了,第二天精神肯定会萎靡不振,为什么,因为身体越强,精神就越好,年轻人为什么能经得住熬夜,吃得了苦?都是身体条件带来的便利。”
白拉多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有些羡慕和恍神。
这让她想起了她曾经在学院里参加亚厄斯官方的战斗训练时的场景,也想起了她当护卫的经历。
许多魔能者不小心死在战场上普通士兵的手里,这并不是件耸人听闻的故事,身体强度的锻炼,近战的搏斗,是魔能者必不可少的能力之一。
像白麓城魔能学院的历史导师沃尔特,由于掌握着丰富的地理知识的缘故,亚厄斯的高层必然是不会派遣他进入战场的,除了身体,魔能所代表的精神以外,知识同样是成为优秀魔能者的必备技能。
几个星期的时间,天灾号的船员们语言的学习进程仍然缓慢。
但实战经验突飞猛进。
赵承又让布鲁克用龙血调配了用于恢复状态的恢复药剂,在龙血充足的情况下,严酷训练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船长我顶不住了。”
名叫霍伊尔的船员双臂撑住地面,汗流浃背,胳膊正在不住的颤抖。
“你们马上就要死了,想活着,就得现在拼命。”
霍伊尔不再吭声。
他们所有人都是从松诺尔海域的风暴里被赵承带出来了,了解死亡与肉体疼痛的区别,如果现在的坚持会带来疼痛,那么假如他们死亡,便和其他逝去的人们一样,再也没有了疼痛的资格。
“我没有想让所有的船员成为魔能者,你们要负责把他们都带回去。”
“如果在海上船桅再次断裂了,要去抗的不再是我而是你们。”
地狱般的训练,在中午终于迎来了缓和。
没有成为魔能者的莫尔,笑呵呵的看着一群惨叫着的家伙,端上了吉布森专门为这群人准备的营养午餐。
艾尔商会的运转蒸蒸日上。
天灾号正在改造。
无数价格昂贵的食材也被马车运向了庄园的仓库,一大部分又进入了赵承镜纹内约斯万平方米的空间里面。
午睡结束后。
赵承又开始折磨起了他们的精神。
凛冬魔能的拥有者因适应自然环境的缘故,对寒冷有着极强的抗性。
阳光初现的庄园里。
二十五个盘膝而坐的魔能者把整个庄园冻成了一片极地。
赵承对他们的要求是极端苛刻的。
魔能不许有任何外溢。
如果冻住了一朵花圃里的冬白花,就要接受精神折磨的惩罚。
所谓的精神折磨。
就是赵承通过自己的精神体银色巨龙,向对方的精神释放精神冲击。
面对外来的力量,每个人的精神都会本能的感到刺痛,然后开始反击,但事实上所谓的反击对于银色巨龙而言根本就毫无作用,但却会刺激到船员们的精神,使得其精神得以成长。
赵承端坐中央,白拉多坐在一旁。
周围的船员们感受到远超他们所承受极限的寒冷,却又不敢动弹,努力的收缩着魔能减少外溢,避免遭受惩罚,在这个过程中完成了非常有效的锻炼,但痛苦程度甚至远高于上午的体能训练。
夜里,所有人都开始在赵承的攻势下狼狈而逃。
以庄园内部为界限,展开大逃杀般的战斗。
胜利者最终可以获得晚饭奖励。
倒数的五名船员则要接受惩罚。
天灾号的船员们为获胜而信息,也在第一次白拉多参与后,全部淘汰时,见识到了魔能者之间战斗的方式和残酷。
他们没想到白拉多会携带暗器,手弩。
更没有想到暗器会淬毒。
即便白拉多提前调配好了解药,但仍然让受伤的船员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深夜,所有船员都回去入睡。
赵承看着满脸疲惫的加斯克尔,说道:“这种程度还是差得太远。”
加斯克尔笑着说道:“不能指望他们都像你一样,一个人毁了黑暗议会的一个据点。”
赵承说道:“机密资料你看过,那只不过是一个外围成员的聚集地。”
加斯克尔问道:“三级大祭司,神职者魔能,有把握么?”
赵承苦笑的摇了摇头。
“如果我有把握,就不会表现的这么心急了,现在这些船员和那些刺客相比,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加斯克尔看着夜晚的星空。
寒冷的冰雪正在融化,汇成溪流,沿着白麓城的河道滋养着周围的冬季植被。
“我最近才发现一件事情。”
“什么事。”
“解救列昂城,似乎是我们这批离开死亡海的人们的命运,是上帝把家人留在了那里,给了我们死亡的勇气,却又因为活着,重燃希望,企图得到更多,想要回去。”
赵承说道:“我不想回去。”
加斯克尔说道:“我在列昂也没有亲人,我也不想。”
赵承倒了杯龙血酒,说道:“人都是自私的。”
加斯克尔说道:“那些为了自己的孩子,选择放弃生命的家伙,像卢西恩,布鲁克,他们也自私么?”
赵承说道:“自私,太特娘的自私了,把我绑上了一条船,要拖着我一起去送死,从我个人的角度看来,实在是没有比这更自私的事了。”
加斯克尔问道:“那你直接走了,去完成你环游世界的梦想不就得了。”
赵承说道:“我走了你就会自己去找黑暗议会送死;我走了,人心一片散沙,这群人就把我辛辛苦苦攒钱十几年建造的天灾号,带回松诺尔海,然后葬进海底。”
加斯克尔说道:“其实艾尔薇知道你想什么,一直在纠结选择回去救艾尔丽,还是选你。”
赵承笑道:“换个角度来看,作为船长,这些都是我的责任。”
加斯克尔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寂静的夜晚。
天上的圆月如同一道钩子,在溪水的倒映中,随着波浪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