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尔?蓓昂斯率领着四队黑衣制服的魔能者们,一路沿着营地,进入寒冷的松针树林,在树林的底部,掀开腐叶堆叠的木板,检查着木板内部的痕迹。
“死者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追。”
十六名魔能者,飞快的在松树林中穿梭,地上的白雪却没有遗留任何的足迹,显示出高超的隐匿技巧,也说明了这些人大多都是凛冬魔能者。
前方不远处。
一名捂着肋骨飞快奔逃的女子咳出一大口鲜血,黑色血迹带有毒素与温度,落在雪层上,留下了极为显眼的痕迹,她却不顾伤势加重,朝着相反的方向奔跑了数十米,然后强忍伤势回返,制造出误导追踪者的踪迹。
寒冷侵蚀着她的神经。
大脑仿佛冻结。
这并非真的是寒冷造成的影响,而是她失血过多,大脑供氧不足导致的状况。
她逃了数百米。
体内的魔能几近枯竭,终于倒在了雪堆中,再也无法起身。
“为什么背叛夜行者,内尔?”
坎蒂丝想起以往那个拥有着崇高信仰,处事果决的首领,想起了她曾经的模样,直到与其敌对才明白对方的可怕,城卫军的领袖佩兴麦不过三阶,而内尔?蓓昂斯却是四阶高阶的魔能者,有望晋升五阶!
这样的人物叛变。
对于将其视为榜样钦佩,曾经愿意为之付诸生命的坎蒂丝来说,内心如同天崩地裂一般。
她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
实际上内尔?蓓昂斯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作为弃子。
夜行者们的副首领仍然在前方奔逃,二阶顶点的阴影魔能者,刺杀教官,坎蒂丝被一名黑衣人蒙面者扔进了一个船舱内,接着便离开了。
坎蒂丝看着未掩的木门,觉得外界一定荆棘丛生,内宽外严不外如是。
忽然,她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魔能波动。
那股波动绝不逊色与内尔?蓓昂斯。
她就是坎蒂丝对强者的参照物,曾经多次利用魔能测试仪器来检验十否正确,甚至形成了下意识的心里判断,门外的人推门进来。
那是一个娇俏的小女孩。
她的仪态举止极佳,给人一种很有教养的感觉。
小女孩问着身旁一个消瘦的黑衣人:“今天还是那个姐姐么?我试着劝了一下,根本没有作用,还是送去森纳波尔阿姨那里去接受净化吧,那个姐姐实在是太顽固了!”
消瘦青年想起船舱内冒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黑雾,那是天灾号上的禁忌。
凡是靠近那间船舱,或者是被送进那里的人。
都再也没有出来。
就像被从世界上抹去了一般,森纳波尔副船长的表情永远是带着恬淡的微笑,高高在上,但作为见过其本体,那条在海浪翻滚的毒龙,见过其绿发时期将植物腐蚀成一摊绿浆的二期船员,天然便对森纳波尔有一种源于深层记忆的畏惧。
阿黛尔朝着下层船舱的深褐长发的女子笑了笑,接着自顾自的坐在木桌边看书。
坎蒂丝没有说话,表情震惊,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拥有和内尔?蓓昂斯同级魔能的,竟然是一个年龄不过七八岁左右的孩子?
木门仍然敞开着。
过了半响,她终于问道:“你是谁?”
“阿黛尔。”
“你来做什么?”
“劝降啊。”
“这里是哪儿?”
“天灾号的降神据点,专门关押囚犯。”
阿黛尔没有丝毫隐瞒,将所有事情都告知了面前的坎蒂丝。
“所以说姐姐愿意成为降神者的一员么?”
“天灾号的船长赵承究竟是几阶魔能者?你是说,内尔?蓓昂斯被贵族议会利用了?”
阿黛尔头也不抬,在她面前二阶魔能者就像是笼子里的仓鼠,简直毫无威胁,“姐姐你的问题好多哦,不过我刚好知道赵承叔叔的级别,他是六阶,嘘,这个消息是大秘密,一般人都不清楚的。”
坎蒂丝手中握住的木板削成的锐利木片,被背后的阴影吞噬。
表情一阵惊诧。
“姐姐你不老实哦!”
阿黛尔仍然在看书。
坎蒂丝表情愕然的转过头去,一只漆黑古老的阴影之龙,正穿透墙壁,巨大的狰狞龙首泛着黑光,悄然的直视着她的脖颈。
赵承三阶便能构建出一条百米巨龙。
阿黛尔的天赋异禀。
墙壁背后用阴影魔能构成的阴影龙,比赵承三阶召唤的拥有四种属性的影龙,结构要更加稳固,四阶的魔能强度近乎百万,短短的时间内便又要抵达进阶的临界点。
为了搞清楚状况。
坎蒂丝选择了投降。
阿黛尔脸上的笑容变得格外饱满,令坎蒂丝觉得紧张,压抑的气氛陡然变得轻松起来。
小女孩的天真,很容易令人放松警惕。
但坎蒂丝却仍然精神紧绷着。
准备随时规避潜在的风险。
阿黛尔带着她走出船舱,登上甲板,她被一名黑衣人送离了天灾号,然后就恢复了自由。
“他们不派人看管我么?”
“没有人跟踪。”
“这是不是一个陷阱,想要暗中观察我还是否会和夜行者联系,作为鱼饵?”
……
孤身一人居住的坎蒂丝,回到家中,一夜无眠,十分担忧副首领的安全。
她看了一晚上的月亮,等待了一夜的联络信号,打算即便看到了信号,也不做联络,但没有信号,本身就说明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营地的街巷里,直到清晨,都没有回音。
坎蒂丝平复心态,去营地内领了分发的咸鱼肉粥,填饱了肚子。这十几年来,适应了地下的黑暗,她似乎一时间没了目标,无所事事的坎蒂丝在外面闲逛,周围的邻居跟她打着招呼,她呆滞的没有回答。
冰冷的大海,像是一面蔚蓝的镜子。
浮冰融化了大半。
春日的阳光洒在树下,构成了一片漂亮的树荫剪影。
树荫下几名列昂城的老人们正在下棋,远处的海边,几个人大笑着,饮着刚刚开放供应的麦芽酒,不时的起身弯腰拽着鱼竿,和海底的游鱼角力,大声欢呼着鱼儿的上钩。
在回去的路上,坎蒂丝看到了一名蓝发,穿着华服的贵族女子牵着小女孩的手逛着街巷。
她注意到小女孩的同时。
小女孩也注意到了她,女孩跟一旁的贵族女子说了几句话,然后从贵族女子的口袋里拿着一张白纸和笔,写写画画后,将白纸交给她。
坎蒂丝接过白纸。
一片枫叶沿着她的视线飘落在地上,遮挡住同步滴落的眼泪。
她看着白纸上的内容。
上面记录的是一份名单,她等待的副首领瓦勒,常年与夜行者联系紧密的十几名的贵族姓名,都安静的躺在白纸上,后面是一根根稚嫩的黑色叉号。
很快,笔画内遗留的阴影魔能便将白纸化为灰烬。
坎蒂丝拿着白纸的手,不住的颤抖,嗓音沙哑道:
“夜行者,组织,覆灭了。”
……
赵承仰望着夜空的晚霞,高达六阶的魔能,让他对世间万物的变化,沧海桑田的运转,似乎有了更深的理解,他隐约的觉得,天穹上闪烁的群星,好似多了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