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成这样问不是没有原因的,薛蟠是班首,他的性子大家伙日常接触多了,看着大大咧咧,但从来不做无准备之事,而且经常用“诸葛一生唯谨慎”一言教育教导咸安宫乙班的同学们,在曹成看来,这样朝着一个不理智的人碰上去,实在是有些不明智,且不符合薛蟠的性格,刚才的情景,可真是到了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地步,若是薛蟠再刺激下去,只怕是这长孙文林马上就要拔剑斩薛蟠了,这眼前亏吃了,可就是吃了白吃了。
薛蟠微微一笑,“这事儿等会再说,”他一脸的神秘,故作玄虚,“咱们先看好戏!”
长孙文林如此叫嚣,其余的人原本听到旨意吓得半死,见到长孙文林如此,于是壮了胆子鼓噪起来,“看着朝中出了奸臣,把我们节度使这样的好汉都要拿下,我们不服气!”
“就是就是!”
场面一下子轰然,梅安国高声喝令,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下现场,那同知显然有所准备,知道这一次传旨不会那么的简单,来了此地,自然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他拍拍手,外头依次走进了许多穿着黑色披风的精装汉子,一个个面无表情,只是在披风的角落上用金线绣着一些好像是风浪一样的花纹,在座的人都不是傻子,见到这些人,轰然说道,“是宣礼处的番子!”
为首的人面白无须,身材瘦小,冷冰冰的走到了长孙文林的面前,长孙文林见到了此人,倒是兴奋了起来,“是陈大人,陈大人!在下冤枉啊!”
“是不是冤枉,三法司自然有所调查,不用你在这里胡搅蛮缠,”被称之为陈大人的冷冰冰的说道,丝毫没有露出来对着长孙文林熟络的样子,“来人,剥去他的官服,即刻捉拿入京!”
谁都明白,如今的宣礼处,都是掌握在安福海的手里头,安福海是谁的人?不言而喻,自然就是圣后的人,这一位陈大人带着宣礼处的人在这里,就表明了圣后的态度,那就是长孙文林的去职,圣后是同意的,长孙文林也明白这一点,故此他原本嚣张无比,这会子却完全如斗败的公鸡一般,脸如死灰,身子瑟瑟发抖,好像是一团肉泥一样瘫在地上。
“来人!”陈大人吩咐,“抄了长孙文林的家!”
去职算不得什么,但是已经要抄家了,那么就是意味着
长孙文林瘫软着被拖了出去,这时候薛蟠倒是出来棒打落水狗了,“哎哟哟,”他那嚣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长孙大人,这会子可不敢嚣张了吧?之前还说要留着我们关起来呢。判官大人,这事儿,看来我们还要你做主才是。”
长孙文林这时候失魂落魄的,倒是没有理会薛蟠,他这一刻最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圣后她老人家突然就放弃自己了。
梅安国苦笑,那同知又让梅安国接旨,“川西节度府一切事务由判官梅安国管辖,待日后新上任节度使前来。”
同知传了旨意,随即离去,梅安国亲自送出门去又回来预备着接待宣礼处的这一位陈大人,那陈大人懒得理会场内其余的人,转身预备离开,他越过薛蟠身前的时候,眼神一瞥突然之间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顿时站定了下来,面上出现了犹豫奇怪的表情,薛蟠微微一笑,将手郑重其事的举了起来,朝着那陈大人拱手,“陈大人安好,不知道是住在何处?”
“就住在城外西南骆家庄。”那陈大人不知道为何突然之间对着薛蟠很是和气起来,脸上也柔和了许多。
“我有要事相求,不知道明日你可方便否?我预备登门拜访大人。”
“委实不敢当,”陈大人连忙拦住薛蟠的作揖,“明日我来大人您这里拜访,绝不敢劳动大人玉趾。”
这一位原本冷淡倨傲的陈大人对着薛蟠打了一个千,这才转身离去,众人的眼珠子险些就要掉了出来,曹成看了看那离去的陈大人,又看了看薛蟠,喃喃说道,“班首你料定这长孙文林今日倒霉,这一位陈大人,怎么会也如此尊重班首?你,你你,你你你简直不是凡人,是妖怪!”
梅安国心里头也是一凛,“贤侄难道知道今日有天使降临?这是怎么料定的?”
薛蟠笑而不语,“世伯说笑了,小子不过是一个普通人,那里还能料定什么?只是我见到长孙文林如此疯狂,故此要诈他一诈罢了,没想到这人贱自有天收,这一下这个川西节度使就滚蛋了,倒是还要恭喜世伯大人呢呢。”
众人一起上前恭喜梅安国,今日薛蟠等人的危机顿时化解,但获利最大的,莫过于这梅安国判官了,如今还没有节度使到任,他就是川西军务上说一不二实际上的一把手了,他红光满面,又特意拉住薛蟠的手要请他再入座饮宴,别的猜中长孙文林的话儿,他还将信将疑,可那宣礼处谁都不理会的陈大人居然会对着这一位薛蟠少年这样的恭敬,这个人的来头到底是什么?若是现在有人说,这薛蟠是安福海的私生子,只怕是梅安国也绝不会怀疑而是马上相信,这一位大爷一来,就给自己带来了好运,又有这样神秘的背景,的确值得自己结交。
两人复又入座,只是见到还有许多闲杂人等还在,长孙文林带来的那些帮腔之人还站在角落里头,梅安国吩咐,“来人啊,把这些人都丢出去!”
“且慢,”薛蟠笑道,“今日的事儿,我心里头可实在是不痛快,长孙文林若是这会子在我面前,只怕我还要给他几个巴掌,这首恶走了我管不着,这些帮凶,可不能轻易绕过了,还请判官大人行一个方便,让我出一口恶气才好。”
“哦,世侄所言极是,”梅安国捻须笑道,这不过是小事,顺水推舟卖一个人情很是方便的,“那就交给世侄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