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熊熊大火,周扬不答反问。
“何护法,你是不是从没在意过黄龙是不是真的出卖了圣火教?”
“嗯?”
何进东微微一愣。
他不知周扬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更没想到对方竟然早已看穿自己的心思。
一时间,神色复杂,不知该如何回答。
周扬轻轻一笑。
意味深长道:“何护法,既然你能成为圣火教的军师,定然也是个聪明的人,早该看出武婉儿昨晚所说的漏洞吧?”
当时圣女武婉儿面对左右护法以及一帮教众之所以敢信口开河,就是因为死无对证,没有人能够证明黄龙到底有没有背叛圣火教。
但从今日突厥与吐蕃两名将领的反应也足以看出事实并非如此。
否则断然不会直接大举攻城。
要说骗过了圣火教绝大部分人,周扬是信的,若是何进东没半分怀疑。
这智商也配当军师?
只怕圣火教早已被突厥和吐蕃给玩儿死了,哪里还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何进东眼中流露出惊骇的神情。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的目光竟然如此锐利老辣。
莫非,是想在这档口发难?
随即露出警惕的神色,低声问道:“教主,大敌当前,你何出此言?”
“不用紧张,我只是好奇你明知是假的,为何还会领着众人向我臣服?”
周扬玩味地笑道。
“……”
“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没必要藏着掖着吧?即便你不说,我也能知道,只没想到小小一个圣火教,还有你这样忠肝义胆的人,窝在西域边关,着实有些屈才。”
何进东瞪大了眼睛。
满脸难以置信。
这周扬,到底是何人物?
为何如此颖悟绝伦,不仅一语道出自己心中所想,甚至能够看穿他所有的心思。
此等阅历与见识,怎会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够拥有的?
不错,正如周扬所说,其实在昨晚,何进东便已经看出武婉儿是在信口雌黄。
别说是黄龙要出卖圣火教,就算确实如此,但他绝对不可能拿出乾坤大挪移的心法要诀来投诚。
那是圣火教的无上秘宝,更是教主之位的象征。
只是黄龙已死,若是群龙无首,圣火教绝对不会是突厥与吐蕃的对手。
身为教中资历辈分极高的何进东,自圣火教于西域发展之初便已在其中,断然不愿意看见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基业灰飞烟灭。
而名震北疆的周扬能成为新任教主最好不过,击退敌军也颇有希望。
只是让何进东意料之外的是,自己的小心思竟然根本瞒不过对方。
“教主,你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属下别无他求,只望教主能够化解圣火教之危,等平定局势之后,属下任凭发落。”
何进东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
自己知道了周扬和武婉儿的秘密,定然是活不成的。
但他只希望圣火教千万别覆灭在自己等人的手中,否则死后无言再见前任教主。
周扬闻言轻笑一声。
“谁说我要杀你的?你这样的人才,可堪大用。”
嗯?
何进东微微一愣。
不杀我?
“那教主你这是……”
“我只是不想在前面拼杀的时候,有人背后捅刀子,现在看来,你应该不会是那个人。”
周扬自信地笑道。
随即,他摆摆手。
“算着时候,应该差不多了,等魏旗使等人从西面杀出之后,便命教众点燃狼烟吧。”
何进东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足足呆了片刻,这才回过神,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与澎湃。
少年英才,豪气干云。
此乃真正的大将风范啊!
难怪能够威震北疆!
“所有人听令,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杀敌!”
……
曼头城。
刺史府。
柴绍不住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又暗自着急。
“柴将军,你这是想把老夫转晕吗?”
张须陀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我只是在想这探子怎么还没回来,圣火教城寨离这里不过三十里地,就这段时间,打两个来回应该都足够了吧?”
“纵然心急又能如何,难道老夫不想知道么?”
张须陀懊然道。
他心中同样着急不已。
如今西域边关情况本就复杂,周扬还莫名其妙成了圣火教的新任教主。
听说突厥和吐蕃的援兵还纷纷赶来。
这档口要是出了什么乱子,根本没办法应付。
就在二人心急之时,探子终于赶了回来。
“启禀将军,大事不好了!吐蕃察猜和突厥火赤各带十万兵马已经到了圣火教城门口!”
“什么?!”
张须陀和柴绍闻言均是色变。
“那周扬呢?!”
“就算他此刻安然无恙,可圣火教那点人,如何能够抵御二十万大军?”
张须陀脸色异常凝重。
他当然不关心圣火教的安危,却在意周扬的生死。
“张将军,不如我们现在派兵增援吧!”
柴绍更是直言不讳。
无论如何,都得救下周扬!
且不说他对于曼头城的重要性。就单单是上一次于乱军丛中救下自己,这份恩情,也得回报才是。
柴绍身为名门子弟,既有战死沙场的觉悟,也不会做出忘恩负义之事。
张须陀又何尝不想。
可现在城中兵力匮乏,要是贸然出兵,突厥与吐蕃趁机攻城,断然没有招架之力。
可若不管,老将军又于心不忍,寝食难安啊……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忽然堂外响起一女声:“二位不必苦恼,我家教主已有良策。”
嗯?!
“谁!”
一道倩影忽然闪身进来。
惊得张须陀与柴绍纷纷拿起兵器,面露警惕。
擅闯刺史府的,能是什么善类?
庭院巡逻更是闻声过来,手握刀柄,随时准备出鞘。
只见武婉儿飘然若仙,妩媚至极的步入。
那勾魂夺魄的媚眼在两人身上扫视。
“两位将军对待一个弱女子也需这般劳师动众?”
“你到底是谁?来刺史府意欲何为?”
张须陀冷声质问道。
“我受圣火教新任教主之命,特来给两位传个信。”
武婉儿拿出周扬给的玉佩,极其高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