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们就传一件宋之然听了也觉得奇怪的事。
早上,村长夫妻侍候宋之然吃喝拉撒之后,就回去了,村长见婆娘老是问宋之然,宋之然神情冷淡,村长就叮嘱他婆娘少说话。
时间还早,宋之然就带着一本书,又把自己弄到了院子里,太阳的温度刚刚好,宋之然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微风轻吹,脑子里是空空的,什么都不想,别提有多舒服。
“哎,三婶子,你说,那林丘是咱们村子的?我才嫁过来三年,不太清楚,可我婆婆说,他和宋将军一样征兵出去的,为何现在才回来了?断手瘸腿的,还一分钱没有,他姑娘看着模样还可以,听说有十二三岁了吧,却是个傻不愣登,一个姑娘家家,还整天腰里挂着一把大砍刀。婆娘也死了,他屋子都塌了,村长怎么说?”那妇人说话声音不小,一点都不避忌,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宋之然的耳朵里。
“怎么说?人家祖上的屋子,塌了也是他们家的地方,可他们家的田地,村长早就分了,难道现在还能从咱们的嘴里抠出来?他二嫂,你也别担心,要挪出来,咱们村六七家人都有分,你怕啥呢。村长婆娘说,林丘家的姑娘应该不是傻,就是怪了点,不爱说话,从小就没了娘,林丘哪里会教姑娘呢,能养大就不错了。不过啊,这姑娘铁定以后很难嫁人,父亲是这个样子,自己那样的性子也没人喜欢的。”三婶子煞有其事的说。
“是姑娘还好,嫁给傻子或者老光棍能行,若是小子才麻烦,娶不到媳妇的。”一个妇人说。
女人们又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宋之然不爱听这些粗俗的话,他只听了前半段的话,后面的被他自动屏蔽了:村子里的林丘父女俩回来了,林丘应该是和父亲一同去当的兵,可是他受伤了,伤了腿又伤了手,还侥幸没死,不知为何,现在才回村子,还带着个十二三岁的女儿。
他既没钱,又残疾,他们父女以后的生活肯定不太好。宋之然如是想,可是,又关他什么事?他自己也有一大堆的糟心事没解决,要是很好的解决了,就让明叔送他们一点东西吧,连房子都没有,比他还要难。
转天,村长夫妻俩一早就来了。村长婆娘去了河边洗宋之然昨天换下来的衣服。
宋之然主动跟村长说话,“村长叔,外面的人议论的林丘是谁?”
村长一听宋之然叫他“叔”,高兴的差点手足无措了,“大少爷,林丘的确是咱们白水村的,他家是村子里不多的外姓人之一,他太爷爷那辈就搬到了咱们村子,他们是猎户人家,听我爷说,他们家刚来的时候,没有田,就只有几分山地,到了我爹当村长那阵子,分了两亩水田两亩旱田给他家,也算是正正式式的白水村的人了。
林丘比你爹年轻一两岁,也是一起被征兵,和你爹宋将军一样,在家里是独根苗,那时你祖母还在,林丘却是父母早去了的。你爹回来了,他音信全无,咱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衙门也没有他的消息,都当是阵亡的了。谁知道昨天,他带着他姑娘回来,他在外面娶了妻,一家三口在他岳父家的村子住了十几年,今年,他婆娘死了,才带着女儿回来的。”
“很麻烦啊,这么多年不回来,他的田地都分给其他人了,大少爷您也许不知道,田地对于庄稼人的重要,要他们现在吐出来,恐怕不易,我这个当村长的也不是事事都可以做的了主哇。”村长这两天也是头痛都很,苦瓜一样的脸。
林丘自然是想要回自家的东西,可是,村民们不买账,村长也只好安排父女俩到村里破庙里暂住着,不像宋铁柱回来那时,自己有钱重建房子。
原来如此,宋之然明白了,没再问村长,而村长还在为林丘父女俩的事烦着,两人也就没有再说话了。
村长婆娘洗完衣服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也是往日的情景,宋之然在院子里晒自己太阳,她的丈夫在厨房里忙活,村长婆娘在宋之然看不到的时候撇撇嘴,就赶紧绕开宋之然,到门廊下晾衣服了。
村子的人都是一早上去田里干活,然后才回家吃早饭,有些条件不好的,早饭都不吃,只吃中午饭和晚饭,村里人平时吃的都是红薯拌饭,连粗粮都很少,更不用说精米了。村长家里情况好一点点,但也是红薯拌饭的时候多,糙米也有,大过年的时候才吃一两天的白米饭,所以,当大少爷吃不完的饭,村长问过宋之然后,就打包回去给孙子吃,连菜汁都不放过,因为有油。
然后,女人们又聚到宋家面前的洗衣石那里洗衣服了。
“哎哎,你们说奇怪不奇怪,林丘父女今儿一早就上山去了,我当家的碰上了他们,好奇的问了他一句,林丘说,他们想在山脚下,就在河边那一处建一个木房子,村长答应了,但是,建房子的木材不能砍自己村子里的,后山那里没人要的可以砍,他们没有钱,谁会帮他们建啊,木头砍了扒拉回来要翻山呢。你们看林丘,走路都是歪的,怎么抗得起木材,我跟我当家的说了,现在稻谷快熟了,收割以后还要去镇上找活干,没有那功夫帮他们。”听声音,还是昨天的那个二嫂子。
“我当家的也没空,有空不如多干点活赚钱?”
…...
宋之然又听了一耳朵林丘父女的闲话,他觉得,既然他们决定建木头房子,肯定是商量过的,村里人那么凉薄,一个小女孩儿,一个又瘸又少了一只手的男人,宋之然也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建木头房子的。
不得不说,现在,宋之然倒是天天竖起耳朵,他就是想听听关于林丘父女建房子的事。
欧阳明已经走了六天了,宋之然天天算着日子。
又到了听“故事”的时间,宋之然早早的到了院子里,村长夫妻已经走了,看着村长这两天的脸色好看了一点,应该林丘没有时间去追究自己的田地的事了。
来了来了,外面已经是闹哄哄的女人声和盆子接触石头的声音。
“神奇了,谁家的男人去帮忙了,河边堆了几十条削了树皮的大木头,才一天的功夫呢,我今天早上经过我的地里看见,你们知道,我的菜地是最靠近山边。”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听着耳朵很不舒服,但她说的正是宋之然好奇的事。
“没有听说过啊,谁家的男人那么好?家里的婆娘或者老娘都盯着呢?”一个女人说。
“对啊,今天田里的人都多,没听说过有谁空闲着,孟子他叔在镇上找人去帮刘员外建库房,我当家他们报名了,二十文一天,还包中午饭。”这个说话的女人证实了没有人帮林丘父女,那么,谁能在一天一晚之内帮他们搞了那么多的木材?
外面议论的女人没有答案,里面,宋之然的好奇心更大了,但是,他很有耐性,他不想问村长,反正他每天都能听到关于林丘父女的消息。不过,那是相对而言,对于自己的事,他承认有点急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