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要离开这个地方,她不能在这里呆下去,还是和一个驭兽帝国的人呆在一起。
“婆婆,我是爬上来的,现在我这样也爬不下去。我看您这身型,您也爬不下去,您千万不要自己去乱爬,摔下去,那就是粉身碎骨,死得难看。”
长明看他脸色变白了,不是灰白,是病白,那腿被包扎好了,是他自己包的吧,比她包的好多了,毒真的全解了么?
“你的毒真的全解完了么?怎么就好的这么快,都不用挤了么?”
“全好了,我口服了一些药。那位呼拉宜治医师,真是位了不起的御医。不知秋公主为什么不喜欢他,反而要喜欢那个木头一样的陈默。”
“那是因为,医师叔,呼拉宜治医师没有向秋公主表白。秋公主怎么会知道一个御医喜欢自己呢?这不能怪她。”
两个人现在是在讨论秋公主的八卦么,他们两人这么熟络了么?还有,这个人怎么能去开棺椁呢?是她姑姑的陵墓。
“小见,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醒来时,看到脚上的黑毒都没了,我就起来走走。我得多动动,早点恢复,离开这里。我看见旁边的药,我在这里这么久,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也不知婆婆竟住在里面。我一直迷迷糊糊的动不了,我今日将这里翻了个遍,才知这是秋公主的陵墓。”
“婆婆,您是秋公主的守陵人还是原本要殉葬的?您住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才真殉葬呢?我知道您想活下去,请您再耐心一点,等我脚好了,再带您下去。”
他这样想也挺好,省得自己再费口舌编排。既然两个人要在这里久呆一阵子,长明也想知道他的来历,驭见明也都回答了她的疑问。
他原本住在驭兽帝国都城蓝啼城,全家几百口人杀的杀了,关的关了,只剩他一个。他为了躲避追杀,一路逃到梦叶城来了,但追杀他的人也一路追来。他在阳山上东躲西藏,对方穷追不舍,他被飞镖射中了腿部,他也伤了对方。
他知道飞镖上喂了毒,他得找个隐蔽地方,他当时就在下面的山谷里,他看到悬崖上有这一处突出,他就用飞钩钩住,在蓝王的帮助下,他到了这里。他有解药,只能控制,不能彻底清除,解药一用完,他就昏死过去。
他是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他一生短暂,只有被杀,没想到被人所救,他真的很感激她。
“婆婆,您一直住在里边,也不天天出来看看的么?那里边很大么?您要是早点出来,说不定,我都好了,我现在早就带您下去了。您一个人在这里守陵,这也是很残忍,您能坚持到现在,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婆婆,我一定会带您下去的。”
他虽语调冰冷,但他再三说他会带自己下去,长明心中也有几丝宽慰。
“里边是很大,我一直呆在里面,想从另一边出去,可是被封住了,我出不去。”
“那当然会被封住,您是来给秋公主守陵的,他们不就是想要您死在这里么?您这么坚强,举世罕见。婆婆,您会好好活着的。”
听他说起来,对守陵殉葬很是了解,这人是驭兽帝国王室的人么,“驭”是驭兽帝国国姓。殉葬起码也得王室才弄吧,金玉帝国是没有殉葬这种制度的。小见精通金玉帝国语言,但对金玉帝国还是没那么深入了解。
“小见,你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全家人才那样呢?”
“谋逆。”
这两个字古往今来,不知杀了多少人,冤枉了多少人,上演了数不清的悲欢离合,造成了多少的家破人亡。
“小见,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去不山王国,从那里再回蓝啼城,杀敌报仇。”
长明看着虚弱苍白的他,想对方能将他弄到这样的处境,那一定是十分强大。他这样不过是去送死,对方还一直在追杀他,也许他根本就回不了蓝啼城。
“你想清楚了么,倘你能回到蓝啼城,凭你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
“那我就要隐名埋姓,苟且偷生么?要么找个女人,逃到深山老林或某个偏僻的地方,生一大堆孩子,把他们养大后,等我要死的时候对他们说,‘要为我报仇’。我都报不了的仇,为什么还要让孩子们去报,让他们去送死么?我不会那样,生死于我,已毫无意义,我只想自己去报仇而已。”
报仇!热血沸腾的做舍生取义的事,苟且偷生的忍辱负重地活着,哪样生活都要尝透人生悲欢。
驭见明说他要休息了,只有好好休息,他才能尽快恢复。
长明许是睡多了,怎么也睡不着。她又回到密室那里,敲门,叫喊,无济于事,她终于死心了。她也要好好养好身体,只能从悬崖爬下去的话,她这浮肿的身体根本就爬不下去。小见现在说要帮她,到时候自己实在不行,别人也帮不到忙的。
长明在这里耐心的等待,只是这个国家没有了她这个国王,还是一样的么?会不会发生内乱?丽婆婆还是让依月代替她去么?还有没有人来找她,还有没有人挂记她?
挂记她的人是有的,找她的人也是有的,但没有她这个国王,这个国家还是一样的随着时光运转。
依月只是第一天当国王感觉最好,后面的每一天,她虽没有如坐针毡,但仍是觉得心口堵得慌。她以“按国师说的办”“国师看着办”做为口头禅,无风无浪地度过议事殿的时光。回去后,她也懒得批折子,晓彩在那里劝她,她还叫来阳总管劝她,她随便盖个章了事。
其后她就炼功,不是她想炼,而是她也意识到呼拉羽毛院长那颗兽心救了她,也可能会害了她。
依月心里感觉到自己不对劲了,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怒火,一听到不同意她的声音,她就浑身烧得噼里啪啦,她自己清楚地听到那怒火燃烧的碎裂声音。
丽婆婆早上仍是来替她梳洗,但完事就走,不再来找她。其他人对她噤若寒蝉,只当她炼功炼出了病。
她在那卧房里总能听到似有似无的拍打声,叫喊声。她认定是有鬼,她私下里问起,她也看得出所有的宫女都认为她只是自己在吓自己,总之她有病,才几天啊,她像是从九层云霄降落到了地府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