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将那股反胃的感觉压下去,问:“什么事?”
“关于原不凡的身份……”
“我知道。”沈知意打断晏沉风,“他是方卓,对吗?”
晏沉风一愣,“你知道了?”
“我在莱茵岛上遇到了沈娇娇,她说原不凡的儿子原禛是她的儿子龙龙。”
“联想到原不凡在华国对咱们无休止的针对,我就已经猜到了。”
“还有,我在很久之前就觉得他那张脸有点奇怪,还问过周景淮他是不是整过容。”
“所有事情加在一起,答案就很明显了。”
晏沉风没想到沈知意的反应这么平静,忍不住问:“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没告诉我?”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吧?”沈知意弯了弯嘴角,“无论他是方卓还是原不凡,身上背负的罪孽都是相同的,如今他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就足够了。”
晏沉风觉得沈知意说的也有道理,“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金南说,你要把莱茵岛弄成监狱,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沈知意道,“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想要让一个人生不如死,只需要夺走他最看重的东西。”
“方卓最看重的是权势地位,还有长辈对他的赏识。”
“现在他哪个都没有了,对他来说,活着应该比死了更痛苦。”
晏沉风点点头,算是默认了沈知意的说法。
他不仅要把方卓关在那里,还要让人看着他,不准他轻生。
最好是能活到七老八十,才足以解他的心头之恨。
思忖间,沈知意忽然皱了皱眉。
紧接着,起身冲进洗手间。
晏沉风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干呕的声音。
想起金南跟他说沈知意身体不舒服,晏沉风的心瞬间提起来。
不一会儿,女人从洗手间走出来,脸色有些难看。
“走,我带你去医院。”晏沉风二话不说就给沈知意拿衣服。
“这个时间?”沈知意眼睛都睁大了,“我没什么事,就是肠胃不太舒服,已经吃过药了。”
“你是不是懒得去?那我叫医生过来。”
“真的不用……”沈知意按住男人掏手机的手,“这么晚了,人家都休息了,而且我已经预约了医院的体检,到时候做个全身检查,更放心。”
在沈知意的劝说下,晏沉风总算是打消了让医生上门的念头。
但他还是到浴室打了盆洗脚水,又弄了个暖水袋过来。
“我又没来大姨妈,你弄这些干什么?”沈知意哭笑不得。
“你胃不舒服,更需要保暖。”晏沉风执意将暖水袋塞到沈知意怀里,又在她面前蹲下,脱掉她脚上的袜子,把她的两只脚放进热水里。
看着男人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忙着照顾她的样子,沈知意心里涌入一股暖流。
晏沉风没有注意到沈知意感激的目光,自顾自卷起衬衫袖口,帮她按摩脚底的穴位。
沈知意抱着暖水袋,忍不住道:“老公,你总是对我这么好。”
晏沉风愣了一下,抬起头,温润的目光看向她。
“你是我太太,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说的也是。”
沈知意心里美滋滋的,难受的感觉也跟着烟消云散。
泡完脚,沈知意果然没再恶心了,而且困意来得很快,伴着浴室里隐隐约约的水流声睡了过去。
……
第二天,晏沉风接到拘留所打来的电话,说是江鸿凌晨突发心脏病,还没送到医院就去世了。
晏沉风有些意外。
明明昨天见面的时候江鸿还好好的,怎么说去世就去世了?
同时,金南也带来第二个消息。
“原禛被送到福利院之后一直吵着要见阳阳,那孩子太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现在一直高烧不退,福利院担心出什么问题,让我来知会一声。”
晏沉风的目光仍然盯着文件,道:“找医生过去看看。”
“是。”金南微微颔首,退出办公室。
晏沉风处理完手头的文件,终于有时间思考原禛的问题。
原禛是方卓和沈娇娇的儿子。
理论上,他不该去管仇人孩子的死活。
但说到底,那孩子是无辜的。
而且据岛上的人说,方卓对原禛并没有多好,是江鸿需要一个继承人,他才将原禛抢过来,放在身边。
与此同时,另一边。
阳阳也问起原禛的下落。
“妈咪,原禛弟弟去哪里了,他还好吗?”
“他在医院,有专人照顾。”沈知意道,“你想他的话,妈咪可以带你去看他。”
闻言,阳阳抿了抿唇。
沈知意注意到阳阳情绪的变化,问:“宝贝,想说什么?”
阳阳想了想,道:“妈咪,我知道你和爹地很恨原不凡,但原禛弟弟是无辜的。”
在绿野庄园的时候,是原禛陪着他度过了那段黑暗的时光。
每当他难受得生不如死时,原禛都会陪在他身边,还偷偷找来山田杏帮他按摩。
好像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就只有原禛是真的心疼他,在乎他的。
沈知意看出阳阳的心思,问:“所以,阳阳是想继续和原禛一起生活吗?”
阳阳犹豫片刻,摇了摇头。
“我从小和原禛弟弟一起长大,一直把他当成家人看待,但我也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
“所以,我不奢求爹地妈咪可以领养他,只希望你们可以帮他找一户好人家,这样弟弟以后也不会过得太辛苦。”
沈知意心中酸涩,将阳阳搂到怀里,“妈咪答应你,会给原禛找一个好的归宿,以后你们也可以经常联系。”
“嗯!”阳阳扬起嘴角,心情好了许多。
当晚。
晏沉风告诉沈知意,沈娇娇的病情急转直下,可能没几天了。
在生命的尽头,她录了一段视频,托人送了过来。
沈知意到书房打开电脑,插上u盘,点开里面的视频文件。
很快,屏幕中便出现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沈娇娇又瘦了很多,整个人被癌细胞折磨得不成人样,只剩一把骨头。
她颤颤巍巍地摆正镜头,虚弱道:
“知意,我不知道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