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月回了王府,将俞老夫人想要刻意巴结的话跟成子睿说了一遭,成子睿正描着一幅丹青,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姿月站在原地站着,只见他低头作画,却久久等不到一声回应。她有意避开他想听的话,又将俞翀那副有问题的药提出来说了说,同样不见他的反应。
她咬咬牙,“王爷,童玉青的伤……”
成子睿握笔的动作顿了顿,“她的伤怎么了?”
姿月握紧了手心,脸色难堪,语气更是生硬:“她的伤好得很,不消半月就能好全了。”
成子睿将笔放下,略有兴趣。“不是说最少一月,怎么半月就能好全了。”
“王爷是不是对她太上心了一些?”姿月紧咬着唇角,眼底晃过委屈和不甘。“我陪在王爷身边已有三年,王爷何曾这般关心过我。怎的她童玉青一个嫁了人的女人就进了王爷的眼?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那种事情,这种女人如何能够配得上王爷您?”
“姿月。”成子睿沉声喊着她的名字,“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姿月浑身一震,态度顿时又变得谦卑谨慎起来。“王爷恕罪。”
成子睿走到她跟前站定,忽然抬起了她的下巴。姿月心口狂跳,面上却早已是平静一片。
姿月的模样并不差,甚至相比整个王府的丫鬟,她都是上乘的相貌。只是这张脸,他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当初本王把你带进王府,是想着你能帮着本王分担一些。本王给你别于一般人的权利,可不代表你能自提身价的用这种口气跟本王说话。”
姿月背后已经是一片冷汗,想要再张口请罪,又根本敢再多讲一个字。
成子睿冷笑,松了手又回到那副丹青前,继续着自己的画作。姿月心底一阵后怕,她没忘记自己刚进王府就挤走了七王爷跟前一直伺候着的贴身侍女。当时那个女人也是自大的说了这些类似的话,结果被七王爷当场捏碎了喉咙。
那是姿月第一次看见这么残忍的杀人方法,比她在深宫里看见的更加直接,更加残暴。
她逃一般的退出了书房,这才狠狠的松了口气。
俞府。
“俞二爷,你这病还能不能好了?”
俞翀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上的包,“七王爷府上的药材都是最好的,我这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伤,明天就能消了。”
童玉青眼角抽了一下,隔着一层屏风望着那边的人影,“脑袋上的问题可大可小,不过我看二爷你这么严重,怕是里外都不好了吧。”
俞翀挂上了笑意,其实心里明白她想问的到底是什么。
她动了动趴到僵硬的身体,又晃了晃像只乌龟般总是抬起来的脑袋,“依我看你这病怕是好不了了,不管那药你换没换,是药三分毒,你喝了这么多年,没喝死你算人家仁慈了。不过我看庆安对你很好,你的余生交给他,我也放心了。”
“那你呢?”
童玉青愣了一下,脱口就问:“关我什么事?”
“你是我妻子,你把我的余生交给庆安,那你干什么去?”
童玉青闪过狡黠,扯开嘴角道,“自然是找个心爱的人,一起快意江湖……”
“我还没死呢。”俞翀声音一冷,“既然成了我俞翀的妻子,那你这辈子就休想再找别的男人。”
“你都死了你还管得了我?”童玉青嘴角的笑意渐浓,后来连声音里也带了笑。
“就算是我死了,你也还是得冠我的夫姓。”
俞翀声音里的冰冷将整个屋子的温度都冷了下来,童玉青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有得只有仇恨。
“这一场婚事怎么来的你难道不知道?人家成亲要对八字,拜高堂,有合卺……你一直说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妻子,可你给了我什么?既然什么都没有,我为什么要冠你的夫姓?我进门只是为了给你挡刀子,你也只是为了我行方便而已,俞二爷,你别太当真了。”
停了停,她又磨着牙的说了一句:“你最好换个姓,因为我这辈子,决不冠俞这个姓!”
另外一边的俞翀重新拧起了好看的眉心,他能听得到她话里的恨,可他却不知道这恨到底是什么。
盯着那张屏风看了很久,俞翀越来越觉得碍眼,干脆就叫庆安进来收走了。
童玉青以为他又要搬着被子的过来跟她挤床榻,心里别扭,脸上不快,脱口就说:“这么搬来搬去多麻烦,要么你就好好躺着,别到时候又摔了碰了,你家庆安还不得把我给吃了?”
俞翀气定神闲的靠坐在自己的床榻上,听她说完后便笑了。“我只是叫庆安把屏风撤下去,又没说要过去睡,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童玉青一怔,顿时一张脸都烧了起来。
庆安哼了一声,“青楼出身的人果真不要脸!”
童玉青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不敢置信的看着庆安。俞翀眼眸瞬间冰冷,“庆安你出去。”
庆安一脸愤愤,越过童玉青就朝着门口走。在他错身走到童玉青的时候,她一把抓住了庆安的手。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庆安猛地把手给抽了回去,万分厌恶的在衣服上擦了擦被她触碰过的手背。“说什么?你是耳聋了听不见,还是刚才没听够?”
“庆安!”
俞翀提高了声音,带着几分严厉,可转眼又捂着嘴的咳嗽了起来,原本靠坐着的人都已经咳的快趴下了。
庆安实在看不下去,只能又回去轻轻的给他顺着背。想要给他倒杯水,可一提起水壶来才晓得,那壶水早就已经空了。
“你等着,我去给你换壶水来。”
童玉青又伸手将庆安的路拦下,可两只眼睛却满是愤怒的看着俞翀。“你查我?”
庆安抬脚直接闯了出去,站在门口冷声说:“没卖过风尘,干什么怕人查?”
童玉青紧咬下唇,那片唇已经是苍白一片。“是,我出身青楼,不像你们富家子天生金贵,可我们心是干净的,起码,你比你们俞家人的干净!”
俞翀停了咳嗽,眉心紧蹙的回看着她。她眼里的痛苦和仇恨是这么明显,本以为上一次的浅谈已经叫她放下了心防,没想到她对俞家人的仇恨竟然还是这么深。
她跟俞家,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庆安再进来的时候,童玉青已经把脸转到另外一边去了。给俞翀倒了杯温水,等他喝完,又有些不放心。
“要不我去把药煎了?”
俞翀摇头:“不用,姿月来这么两次你难道没发现她心太细么?你今天煎药,那明天呢?她已经去过小厨房,万一下回过来……她说三日再来,万一一会又杀个回马枪呢?”
他是直接当着童玉青的面说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想着要瞒她。庆安往那边扫了一眼,一双眼眸闪过狠绝。
庆安站在床榻一侧,俞翀见不到那副神情,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只放在那边的软榻上。
“这么两天我也死不了,再等等吧。”
庆安收起来他的小心思,将刚才姿月把其中两味药材挑出来的事情说了。“我还是去给你煎药吧,你这身份拖不得。”
“也好。”俞翀颔首,意有所指,“以要折腾的事情还很多,不赶紧好起来,怎么去追赶快意江湖的人。”
庆安听得莫名其妙,服侍他重新躺下后就出去煎药去了。
没了屏风,童玉青连最后的遮挡都不见了。屋里重新变得安静,她整个人越发的觉得不自在起来。
忽的听见俞翀下地,趿着鞋子过来的声音。想着他昨晚上那一摔,童玉青下意识的就转头去看,却见他已经拿了拿瓶药走到软塌跟前,正要掀自己身上的薄被。
她惊恐万分的拽着身上的薄被,“你干什么?”
这个男人还有没有脸!这种气氛里还能这般淡定的给人上药?要说不占便宜她根本就想不出别的形容来了。
俞翀冷着脸,一把拽下了薄被,拔了她的裤子,把药抹在手掌心,一巴掌就印在了她的伤口上。童玉青疼得差点儿没跳起来,这才惊觉他前几次的上药简直太温柔。
“你有病啊!”
俞翀冷笑,“我有病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童玉青咬牙,“你就不能轻一点?”
一个巴掌又拍了下来,力道虽然是比上一次的轻了不少,可还是叫她疼得冷汗淋漓。
“我身子骨这么弱的人能有几分力气?在你找到你心爱人快意江湖之前,只能委屈你先忍受我这样的粗鲁了。”
只是两个巴掌而已,童玉青就已经觉得两条腿又被他给拍烂了。在心里把俞翀狠狠蹂躏践踏了千百遍,才忍辱负重的提起了裤子。
“这笔账,我先记着。姓俞的,你等着!”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俞翀的巴掌又落在她挺翘的臀部上。童玉青身子一僵,先前惨白的脸唰的一下涨的通红。
“你刚才说要找个心爱的男人快意江湖的话我也记着。童玉青,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