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事态发展的有点儿太过顺利,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七王爷成子睿的手笔。虽然大家心知肚明,可明明皇帝收回来的权势还未还给成子睿,可他偏偏能把轻而易举的把太子跟皇后给弄了下去。
这样的一个厉害人物,这会儿谁敢惹?
况且就所有皇子来说,能担得下江山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
成子睿做皇帝,只是早晚的事情。
可偏偏就是有人傻,打着为皇后太子叫冤,说他成子睿伺机夺位的说法,妄图最后翻身一把。
……
七王府并不是密不透风,尽管竹云吩咐下来让府中下人切莫多嘴,但还是有人嚼着这样那样的舌根,于是这些话一不小心的就传进了童玉青的耳朵里。
伺机夺位……
“阿静,京城是不是要变天了?”
阿静放下手中的葡萄,起身过去把门窗都关起来,这才折回身子看着她。
“姑娘用不着管这些,这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情。”
阿静两耳不闻窗外事,又走到桌前继续抱着那串葡萄吃。童玉青见她吃得这么好,突然也想要尝尝味道了。
“把葡萄拿来,我尝尝。”
阿静脸色一变,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动作间已经失手打翻了葡萄,葡萄散落一地,早已沾了灰尘。
“奴婢知错!”
童玉青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见阿静哭了起来。她愣了愣,穿了鞋子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的看着她。
“你哭什么?”
阿静抬起通红的眼睛,小脸儿也是一片苍白。
“王爷送了几回葡萄过来都没见姑娘吃过一回,奴婢以为姑娘不爱吃,就当着姑娘的面放肆了。”
童玉青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抿唇轻笑着要将她扶起来。谁知阿静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跪在地上往后退了两步,越发的诚惶诚恐。
“阿静你这是做什么?”
“奴婢知错了!”
童玉青好气又好笑,想到这小丫头为了自己差点儿丢了一条命,心底又软了下来。暗叹一声,站起来看着她。“起来吧,在我面前用不着这么拘谨,以后你们王爷送来的东西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阿静愣了一下,这才喜笑颜开。
“谢谢姑娘。”
“王爷的话你是听到天上去了?”
竹云刚踏入房门开口就是一声厉斥,吓得已经起了身的阿静又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害怕的恨不得把脑袋埋到地里去。
“王府里不养你这么不懂规矩的丫头。”
阿静浑身一震,声音都是抖着的。“竹云姐姐,奴婢知错了。”
“几颗葡萄而已……”
几颗葡萄而已,就这么不得了么?
童玉青以为竹云说的是葡萄的事情,正准备帮着阿静说两句。而竹云像是才注意到一样的看着地上散落的葡萄,眉心皱了起来,神情越发不悦。
童玉青更是一头雾水,难道不是因为葡萄的事情?
“阿静!”
竹云语气陡然凌厉起来,阿静吓得抖了个激灵。
“明天起不用你来伺候了。”
阿静脸上的血色褪去,“竹云姐姐……”
“竹云,阿静是我喜欢的丫头,你确定不问问我的意思?”童玉青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竹云只觉得胸前憋着一口气,甚至都忘了成子睿的交代就已经气得转身离开。
见竹云已经离开,阿静这才松了一口气。忍得通红的眼睛这才落下泪,朝着童玉青磕了个头。
“谢王妃。”
童玉青抬脚避开到一边去,“别叫我王妃。”
阿静摇头,“王爷吩咐过府中上下见了你都得称一句王妃,也就是奴婢仗着王妃心疼奴婢才这般放肆。竹云姐姐责骂的对,万一被王爷知道了,奴婢可就没命了。”
这一句之后阿静也不再说什么了,快速的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就退了出去。
童玉青眸色变了变,一言不发的转身回到床上躺着。
阿静怯懦却很乖巧,或许是因为相熟起来所以才有些放肆。可因为当初阿静帮着自己挡了一劫,又因为彼此间的熟悉,她才留着阿静。但是她留下阿静并非是因为喜欢。而是她知道给自己下药的人,定是身边最亲密最信任的。从开始到现在她只在阿静的身上闻到过那个味道。
这才是她留下阿静的原因。
……
从那一日起,阿静就再没碰过那边送过来的葡萄,做事也是小小心心,再没招过竹云的责骂。
在王府中休养了将近十天,童玉青始终没见过成子睿。不见倒也轻松,省得应付。只是总这么躺着,她还是憋不住的想要出去走一走。
她在床边坐了许久才起身,缓步走到窗边。
七王府里随随便便的一个小院子都比俞翀的小院儿要大的多,童玉青只是这么看了一眼,心中就不觉的又做起了比较。
阿静刚给她倒了杯热水,见她站在窗边,又把那杯水放在桌上,绕到屏风下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
“现在已经入秋,王妃的身体得好好养着,别吹了风着了凉。”
阿静这话才说完,童玉青就觉察一丝凉意。双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抬脚就走了出去。
站在屋前望着这一方天地,失神片刻后童玉青突然想起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七月十一。”
已经十一了……
童玉青心中酸涩一阵,她在合书上看见的日子,是七月十五,这么算来,他们的大婚就只有四天了么?
阿静以为她想要在府中逛逛,可陪她站了一会儿却根本不见她又抬脚的动静。回屋里搬了张椅子来,想着能让她坐坐,她却依旧这么固执的站着。
“王妃?”
一连喊了几遍,童玉青才有了反应。
“什么?”
阿静还未说话,就听见另外一道声音。
“出来站着干什么?一会儿吹了风着了凉,王爷可没工夫哄。”
两人寻声望去,见姿月聘婷而来。今日的姿月穿着一身紫色的裙装,发丝挽起一半散下一半,发间只插着一支步摇,清秀又漂亮。
“姿月姑娘。”
姿月在府中是有地位的人,阿静只能小声的喊了她一声。姿月清冷扫过阿静,把目光停留在童玉青的脸上,在童玉青眼中见到比自己更清冷的眼色时,姿月神情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阿静,还不赶紧把她扶进去,我一会儿还有别的事情。”
阿静哪儿敢动,看看姿月再看看童玉青,最后低着头,又往童玉青身边靠近一步。
姿月脸色铁青,直直的就冲了进去。她根本就是故意的,经过童玉青身边时狠狠的撞了一下,吓得阿静小脸儿发白。
童玉青揉着被撞疼的肩膀,清冷的眼色像是蒙上了一层冰。
“王妃,要不我去把竹云姐姐叫来?”
阿静不放心,轻声在她耳边询问。童玉青不做任何回答,只是抿起唇角抬脚迈进了屋里。
姿月站在屋内的那张梨花木的方桌前,纤白的手轻轻抚桌上的雕刻的细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眼底闪过轻蔑。收敛好神色转身,刚想要开口让童玉青躺回床上去,谁料到迎面就啪的挨了个巴掌,把她直接给打傻了。
反应过来的姿月瞪着双眼,扬手就要还回去。而童玉青的手竟然比她还要快,在姿月抬手的瞬间,她又一个巴掌已经甩在了姿月的脸上。
“你!”
啪!
刚说一个字,姿月的脸上又挨了第三个耳光,原本白皙的脸上赫然两片红印子。阿静目瞪口呆,杵在原地都不敢动了。
“童玉青!”
“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说话间,童玉青再高高扬起了手,细嫩的掌心早已通红一片,可见她刚才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姿月眼中徒增恨意,一边抓着童玉青高抬着的手,紧紧攥住。“你敢打我?”
童玉青眉梢一挑,唇角更是勾起了嘲讽。“你敢撞我,我为什么不能打你?”
姿月自然不肯承认自己撞了她,可她当着下人的面狠扇了自己三个耳光,这笔账要是不算回来,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待在王府里!
姿月那双眼睛恨不得在她身上戳穿几个洞,手上的力气一寸寸收紧,最后更是一把把她扯了过来,利落的扬手,照着她的脸就打了过来。
阿静傻傻的看着姿月的动作,明明可以阻拦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行动。
砰!
一声闷哼后紧着又是东西碎落在地的脆响,阿静从傻愣中醒了神,看着捂着脑袋已经流了一头血水的姿月惊得失声叫了起来。
童玉青早就看见了那杯水,也早就想要这么做了。她连杯带水的砸在姿月脑袋上,鲜血混着水渍淋了半面容颜和半边衣裳,看起来血腥又狼狈。
血水顺着额前留下,遮挡了视线,姿月把捂在脑袋上的手拿开,看着满手的血腥顿时颤抖起来。
在王府里这么多年,姿月已然忘记了在宫里的日子。这会儿沾了点儿血,水渍又进了伤口,惹得她微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疼么?”童玉青轻嘲道:“疼就对了,疼着就能让你好好长长记性。别以为阿静叫你一声姿月姑娘,你就真的把自己当成‘姑娘’了。只要有我在,你姿月就什么都不是。”
姿月万万没想到童玉青敢对自己这么动手,更是不敢置信,她一个被人抛弃又小产的女人,此刻间竟有着叫人害怕的东西。姿月只当这些情绪是因为自己被童玉青伤了,所以对她才有些忌惮。
这么一想,姿月心中就更加愤恨,咬牙切齿的从口中挤出一句话:“你?一个别人不要的破鞋,一个小产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嚣张?”
姿月大笑出声,把童玉青刚才的话还给了她。“你以为别人叫你一声王妃,你就真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子了么?你以为……”
“我怎么以为的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家王爷是怎么想的。”
童玉青盯着姿月捂住的仍旧血流不止的伤口,摇头间又啧啧叹道:“当初第一次见你时我还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现在……姿月,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