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此言一出,一干孙家将士大多都是不行,暗是各对眼色。孙策面色一沉,还是有些犹豫,毕竟鲁肃具有大才,若就此丧失,实在太可惜了。
“呵呵,竟然子敬有此决意,孙小将军又何必多虑?让他去。”这时,张纮却是不紧不慢地笑了起来。说来鲁肃有三才,分别是辩才、仁才以及治军之才。鲁肃曾在张纮座下学习,张纮对他的能力也是了解。
孙策看鲁肃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也是心头一壮,遂是答应下来,为其要多少随从,鲁肃却一骑都不要,只要了百两黄金作为献礼,便是下去准备了。
当夜,孙策亲自送鲁肃出营。鲁肃感而谢过后,遂是在夜色之下,手持火把,登上山去了。
话说,到了夜里二更,忽有斥候来报,说捉到了一个孙家军的细作,不过那人却说是江东名士鲁肃,此番特来拜见共议大事,众人见他气度不凡,且为人仁厚有礼,具备大家之风,都不敢得罪。“东城鲁大愚?”严白虎面色一变,不由在心里惊呼起来,同时又暗暗想道:“这孙家小儿竟能把这鲁大愚都给召来,莫非孙家得到江东,真的是天命所归?”
想到这,严白虎忽然心里有几分低落,又想自己如今的处境艰难,死守在这石城山里,坐食山空也非长久之计,更何况陈禹和刘繇,一个狡猾阴险,一个老而懦弱,却都非可靠之人,并且这两人对他都是轻贱,严白虎也不想投靠。
“快把鲁高士召来!切记,不得无礼,胆敢怠慢了我的贵客,小心尔等的狗命!!”严白虎面色一紧,忙是向左右吩咐。
一阵后,鲁肃进了贼窝大厅,正见严白虎一身锦袍,身材庞大,坐在虎皮大座上,确也有几分威风。鲁肃见了,不由一笑,拱手拜道:“鲁某素闻大王长得魁伟惊人,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假。鲁某在此有礼了。”
“哎,鲁高士乃是江东名士,我不过一介贼寇,眼下更成了朝廷反贼,正不知何处投身啊!还请鲁高士为我谋一出路!”严白虎面色一急,连忙从堂上走落,一脸真挚之色的哀求道。
鲁肃闻之,淡淡一笑:“大王号称东吴德王,又有石城山这宝地可据,麾下更猛将无数,精兵如云,又何必急于投身。我看大王大可据地而守,养光韬晦,待时出击!”
“我诚心相求,鲁高士你却暗有调侃,此来莫非讽刺我耶!?”严白虎这下一听,顿是面色黑沉难看起来,冷目瞪视着鲁肃。鲁肃却毫不变色,不紧不慢地反问道:“那依大王之见,鲁某此来又是为何?”
“哼,你不必瞒我,我的细作早探知你从孙家营地而来,竟是如此,自然是要为孙家军当说客呢!”
“那我且问,大王可有投靠孙家之心?”
“我原本有心与孙家对分吴郡,可孙家小儿却斩我使者,无礼至极,而且我胞弟还有不少弟兄都死在他和他的人马手上,我若投他,岂不被天下人笑我无情无义,胆小如鼠哉!?”严白虎瞪眼喝道,满脸怒怨之色。鲁肃听了,又是一笑:“竟是如此,大王自然不可投于孙家。而且我却也不瞒大王,就在数日前孙家受朝廷诏令,必须一月内撤出吴郡,否则就视为反贼。以石城山之艰险,就算孙家军猛攻硬取,大王守上一月,问题却也不大。”
却说孙家军把山下围得水泄不通,严白虎根本难以得知外面的消息,此下听鲁肃一说,顿时面色勃然大变,惊呼叫道:“你说地可是当真?”
“呵呵,我身为孙家说客,把此事说出,只有弊而无利,全为显达诚心。”鲁肃盈盈一笑,双眸赫赫有神,诚意十足的样子,令严白虎不由相信的同时,对他又多了几分尊敬,忙拱手作道:“鲁高士诚心真挚,本王佩服,只不过投靠孙家一事,还恕本王难以从命。”
“大王倒是误会了。我从头到尾,却从无劝过大王投靠孙家。毕竟孙家已经得罪了朝廷,惹来了刘繇的忌惮,这下若是身为朝廷反贼的大王前往投靠,必将被人趁机大做文章,对孙家却也是百弊而无一利!
而若非孙将军敬重大王是个英雄,恐他一旦撤军,大王便遭刘繇、陈禹联手清剿,执意想劝大王投靠,一起共举大事。鲁某却是不愿当这说客的。”
鲁肃侃侃而言,说得毫不违心,可严白虎却听得脸色连变,眼珠子瞪得斗大。这下,鲁肃一说完,严白虎面色已黑沉得快滴出水来,冷冷地看着鲁肃。鲁肃却是笃定,一副坦然的样子。
一阵后,严白虎长吁了一口大气,沉色道:“眼下局势对我来说确是万般不利,但鲁高士说孙家小儿敬重我,并且愿与我共举大事,我却不信。毕竟正如你所说的,孙家如今的局势恐怕也好不了本王多少!”
“大王你这却是错了。孙将军乃世之豪杰,我又不瞒你,孙将军就在不久前,已与诸将士决意反曹!如今朝社遭曹贼操控,天下皆知!可观尽四海英雄,却无一人敢于反抗!
孙将军乃忠烈之后,早就有意与曹贼对抗,只是一直未有合适的时机。而就在不久前,洛阳传来风声,曹贼欲自己为丞相,孙将军听闻勃然大怒,当即立下决意宣告天下反曹勤王!就不知大王你有没有这雄心胆量,与孙将军共举大事!”
鲁肃此言一出,严白虎不禁神色大变,全然没想到孙策竟敢与当今第一权臣曹操对抗,一时心中之震撼,绝非言语能够形容。
“孙家小儿若是反曹,可谓是螳臂挡车,可细心一想,只要孙家小儿得到江东之地,据长江而守,恐怕曹操也奈他不何。而且,孙家小儿决志之高,甚至不逊色于当年少时项籍,如此人物,若我能追随左右,却也能有朝一日攀龙附凤,这总好过被那刘繇、陈禹联手清剿地好!”严白虎脑念电转,却是已经动摇了起来,又看鲁肃一脸坦坦荡荡,光明正大的神容,不禁神色一肃,卑恭而道:“孙将军霸王之风,确令小人佩服。小人愿降孙将军,不过在这之前,小人却还要一试孙将军的胆量!”
“哦?还请大王说来一听。”鲁肃听严白虎以小人自称,不由暗暗一笑,但却无表现出来,旋即沉声问道。
“明日我会命人打开城门迎接,可却要孙将军一人上山来见。鲁高士以为如何?”这时,严白虎忽然露出了一个冷笑,本以为会看到鲁肃勃然色变。哪知鲁肃却毫不紧张,淡淡道:“严白虎若认为这才能表达诚意,大可如此。”
说罢,鲁肃又从怀内逃出一个小包裹,一打开全都是金灿灿的黄金,道:“此乃黄金百两,乃孙将军一些小心意,还请大王笑纳。”
虽然百两黄金也不算多,但这起码代表了孙策的一个态度,严白虎听了,神色好了一些,遂命左右收下,并且欲把鲁肃留下。鲁肃倒像是早有预料,也不拒绝。
于是,到了次日一早,严白虎早早命人打开城门,并且又派一心腹领一队人马下山去见孙策。
半个时辰后,在孙策的帐内。严白虎心腹话音刚落,韩当和黄盖立刻不约而同地拍几而起,都是瞪目怒喝。
“他娘的!!严白虎是有何居心,竟敢让我家主公独自前往去见!?”
“哇啊啊~!!我看这严白虎是吃了豹子胆,这般笨拙的计量,连三岁小儿都骗不过,还敢来诈我等!!”
只听黄盖和韩当两人喝声如雷炸开,严白虎那心腹被吓得一脸变色,就怕这两个犹如凶兽般的猛汉会把自己撕了。
“哎!两位且是稍安勿躁!”这时,孙策忽地一举手,却是面色淡然笃定地喊道。
“主公你莫非是想!?”韩当一见孙策那神色,便知他大概所想,不由面色一变。
黄盖更急是冲出,急喊道:“主公若决意要往,末将愿意一同随往,保护左右!!”
“我等亦愿随主公前往!!”黄盖话音一落,周泰、宋谦、陈武等将也不甘落后,纷纷起身请命。
“哈哈哈哈哈~!”孙策见状却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罢,又道:“难得诸位都是忠心可嘉,可惜那严白虎却只请了我孙某人。若是我带上诸位同去,那严白虎岂不会笑我是胆小鼠辈?如此,若是我是那严白虎也会心生轻贱,又焉会甘心来降?”
“可若是那严白虎另有奸计,并非真心来降那又如何?”周泰一对凌厉硕大的鹏目微微一眯,沉声问道。孙策笑了笑,默默地向坐在一旁的张纮投去眼色,然后迅速又收了回来,道:“不是还有鲁子敬在那嘛。而且他昨日也早有言辞,让我今日前往接收城池。我相信子敬!”
一句‘我相信子敬’犹如一颗铁球一般重重地打在了众人的心头之上,张纮闻言,更是颇为满意地手扶长须,颔首一笑。诸将脸色也各有变化,一时倒都不知如何继续去劝了。
这时,孙策却站了起来,目光坚定,赫赫威风。众将见孙策意志坚定,却也不再去劝了。孙策旋即迈起步伐,翘起一抹带有几分不羁的玩味笑容,向那正看得入神的贼子道:“走!”
听孙策话音落下,那贼人心头不禁猛地一揪,回过神来后,脸上尽是钦佩尊敬之色,而且眼里更有几分兴奋,连忙拱手应诺。
与此同时,在石城山上,严白虎面色肃冷,正眺望着山下道路,忽然张开了口,低声呐呐道:“鲁高士,我有一提议,不知你愿不愿听。”
却见在严白虎旁的赫然正是鲁肃。鲁肃闻言就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笑了笑道:“大王不妨直说就是。”
“我尊重鲁高士你,甚至愿投降孙家,大多都是看在你的面皮上。不过若是那孙伯符并无这胆气前来那又如何?”严白虎倒没爽快说出自己的提议,反而是兜了一个圈子,这下一转头,正目光冷厉地看着鲁肃。
鲁肃脸上却还是那憨厚无害的笑容,不过眼神敛而晶亮,犹如能看透人心,听罢不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