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华沉着脸回了家，王母很奇怪，这时间点春华应该在上班的啊。
“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王母关切地问着，还伸手去摸女儿的额头。
“我身体没事，小刘，麻烦你去叫我爸回来。”王春华摇了摇头，对勤务兵小刘说道。小刘不知道发生何事，可见王春华脸色不对，连忙就去找王父了。
不多时，王父回家，见女儿一脸凝重严肃，红着眼说有事要和他们商量，他的心里一沉，女儿向来不是柔弱的人，这样子太不对劲了。
“出什么事了。”王父沉声问道。
王春华把早上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她恨不得毛卫红去死，可那是楠楠父亲。
“我要离婚！”王春华讲完后，捂着脸哭了。
王父一拍桌子，当即双目瞪圆，骂道：“姓毛的那小子太不像话！”
“这是真的？”王母一脸惊愕，“不会是骗子吧！？”
“怎么可能是骗子，我的汇款单她都带来了。”王春华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王母，王母难以置信瞧着单子上名字的和地址，她是知道的，女儿一直给这个地址上的人汇钱，说是女婿的大恩人。
“离婚以后怎么办？这世道离婚可不好，风评不好，再婚也难。”王母忍不住就红了眼，她抹着泪发愁。
这年是1983年，最抓紧的就是风评风纪。据说有人在大街上拉一下陌生女人的手，被人举报都能枪毙的年代。
而离婚，就像一件大新闻，会被人指指点点。
“我一个人也能过啊！我工资61块，能养活楠楠！”王春华倒不担心这个，她是觉得就这样离婚好像太便宜姓毛的了。
“你能确定那小李说的都是真的？”王父如困兽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听了这事，恨不得立马掏枪去毙了那狗逼玩意！骗婚居然骗到他家里来了。可他已经从部队退下来了，手里也没了枪。
“是真的，我看见她的那个小孩了，长得跟楠楠很像。小李不会说谎的。”王春华都忍不住感叹，“她都不要姓毛的浑蛋。我难道还不如一个乡下妹子啊！”
“你别给人骗了，她说不要就不要啊。”王母脸上满是愁容，苦口婆心劝道，“别到时候你这边离了，她那边立马就登堂入室，这种人见多了。”
王家也曾经受到过伤害，王父王母都被下放过，前几年才平反。见过太多人性不好的一面了，忍不住就会对谁都有提防。她最心疼就是女儿，在该念书的年纪，没书可以念，还得去乡下种地。现在回城也只能当个工人，太辛苦了。
如今婚姻上又出问题，这下半辈子咋过啊！王母愁的眼睛一红，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不会。”王春华斩钉截铁地道。
听出女儿言语对小李的信任，王父不由侧目，他想了想，开口道：“不管怎么样，这是大事，就算你想离婚，也不是明天就离。我等下去打电话让那边的战友去红星大队调查一下。”
王父现在很后悔，春华结婚前，他没去毛卫红插队的地方调查，一来距离太远了，二来，真没想到毛卫红能这样胆大包天。
王春华嗯了一声，忍不住和她爸说：“爸，你是没看见那孩子，看见了就知道了。”她是看见了，就不报任何希望了。哪有长得这么巧合的。
王父去书房给战友打电话，打完出来后，王春华已经不在屋里，王母说春华先回去厂里上班了。然后就一直絮絮叨叨着，又骂毛家歹毒，又怪王父做事不经心，本该早早去红星大队打听清楚的。
王父本来心里就在后悔这事，被王母念叨得更头疼了。冷不丁看见春华顺手放在茶几上的汇款单，薄薄的纸片上还有凸起，像是谁写了一行字，那字迹力透纸背。
他顺手拿了起来，果然看见纸背有一行地址，字体如行云流水，气势磅礴。
他忍不住就拍案叫绝！
“你有毛病啊！”王母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手里拿着的抹布直接甩到王父身上。
女儿出这么大的事了，死老头子居然还叫好？
“嗯嗯，桂芬，我出去一趟啊！”王父丝毫没在意身上挂着的抹布，顺手把汇款单子往兜里一塞，换了鞋子就出门。
那地址他熟悉的很，是他曾经老部下韩天宇的老宅子。
韩天宇牺牲在越战中，已经快十年了。他平反后也曾去韩家老宅看过韩母。
韩母岁数比他还小一些，他见她生活还算平静，就没去多打搅。也省得有人说三道四。
王父到韩家的时候，李青璇正在烙饼。
原主是秋收之后来的省城，她带着孩子，还背了不少土特产，其中就有新磨的小麦粉。
原想着毛卫红喜欢吃她烙的饼，她特地背来想做给他吃的。上辈子的原主去毛家时，也背上了，不晓得毛家人是不是吃了这些带血的面粉。
“好香啊。”王父一进门，就闻到香味，韩姨看见是他，连忙招呼着他坐，又给泡了茶。
“老首长，您今天可是有口福了，我家小李烙的饼香软劲道，买都没地方买去哟！”韩姨自夸的本事不比王婆差。
“嗯，闻着就香。韩嫂子，家里来亲戚了？”王父明知故问，他朝厨房里看了一眼，里面有个系着围裙的女子在忙活，大概和春华岁数差不多大。
说是下乡来的，整个人却落落大方的很。看见他，还冲他笑了笑。
“是呢，远房的一个侄女。秋收之后闲着，来陪陪我这个老太婆。”韩奶奶说瞎话本事也不差。她怕小李被人说闲话。对外都是说是亲戚。
小李带着小孩住进来没几天，她就喜欢上这对母子了，收的那几块钱房租费还不够塞毛豆的嘴。小李也勤快，家里上上下下都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
要不是她阻止，屋顶上的瓦片她都要爬上去整一整。
“哦，那感情好，你一个人在家也闷，多个人说说话，家里热闹。”王父喝了口茶，左顾右盼地没看见春华说的那个孩子，又不好直接问。
李青璇烙的是千层饼，她自己都有些馋这个了，她不太喜欢下厨，手艺却在的，活得太久的人总是什么都会一些。
几张饼都烙好后，她用菜刀切成巴掌大一块块，用盘子装了，走到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