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胆小得很,陛下未免太娇惯这孩子了。”
竹青撇嘴,习惯性地伸手想整理扬起的碎发,伸手却触到扎手的短发。
哦,他被圣主削成寸头了。
“我等生在乱世,这少年却有幸得了几分和平,本就是不同的,何必深究。”沈玉潭躺回原先权冰清躺的地方,想着方才顾绝兮似是而非的威胁,越发觉得熟悉,“真够狠的。”
他们几个都是前任圣主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他们也曾恐惧、无奈、挣扎,复又归于平静。
后不得已,才意识到,值此乱世,男女无异,人畜无别。
活下来的,皆是妖魔。
那姑娘死后千年,他们又瞧见了这般澄澈清明的少年,念叨几句,鄙夷之下,是浓浓的嫉妒。
“唉……人心不古,贪念未绝,存留于世,瞧见的都是战乱,何来太平。”竹青颇有些委屈,几度想追出去问个究竟,最终还是忍下。
沈玉潭看着窗外温和的光亮,又琢磨了一会儿顾绝兮方才的神情,只觉心下一沉:
“圣主怕是想起了什么。”
“嗯?那是好事儿,你为何愁眉苦脸?”竹青打了个哈欠,依旧是蹲着,倒也有几分乖巧。
“你不明白。”
千年轮回后,他们复又聚合,容貌相近,有的死了几次,有的长生不灭……
似乎不用锁魂咒,记忆也会渐渐随着光阴洪流在脑中浮现。
他们,是真正的不死妖魔了。
一切源于尘树的诅咒。
万般愁绪,百转千回,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天狼寨。
虽是山匪,还是重视礼数与节日的,新年临近,老的少的都忙碌了起来。
大当家的离开了很久,也无人愿意顶替那个位置,约莫大家心中都有几分期许……
似乎那个一心求官职的少年,还会披着狐裘,腰间佩一把长刀,意气风发地跑来揍人。
“报!灵渊兵卒迫近!一路上烧了不少寨子!”
“嗯?上回放他们过去,不过是念在初犯,也未坏了我们的日子,这会儿……是要剿匪了?”
“弟兄们,走!杀他个片甲不留!”
二当家的是武夫出身,自是血性,奈何少了点谋略,先前若无白辞烟劝着压着揍着,天狼寨少说灭寨三四回了。
赳赳武夫一众,抄着家伙便出了寨子!单单留下几个抢来的压寨夫人守门。
这些姑娘,自是白辞烟离去后才抢来的,不过好吃好喝地待着,倒也没受什么苦,更何况那二当家的样貌周正,一来二去的,自然也有些倾慕之心了。
天狼寨的山匪,到底是被白辞烟教出了几分文雅。
“三娘,此去,他若是死了……我们如何?”女眷中最小的念叨了一句。
“女儿家,向来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我等尚且无子,若夫君有个三长两短……”霍三娘算是几个夫人中最年长稳重的,习惯了压着恐惧和惊疑,可此番,却总觉得有几分心焦。
“呸呸呸!夫君一定会回来的!”
然,灵渊兵卒过处,花木枯萎,百姓哀叹,有不知名的病症蔓延开来,与瘟疫不同,却更致命。
此刻天昏地暗,妖风阵阵,云山似阻几千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