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瓷窝在霍御霆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熟悉的气息，紧绷了许久的心开始缓缓松懈下来。
她在男人怀里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但她没注意到，黑暗之中，男人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眸子。
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将苏瓷彻底吞噬一般。
苏瓷很快就有了睡意，几乎沾枕头就着。
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一道低沉黯哑的嗓音。
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危险。
“你在做什么？”
苏瓷忽然惊醒，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眸子，仰起头看他，“你醒了？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你在做什么？”霍御霆浑身僵硬，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苏瓷眨了眨眸子，满眼都写着无辜，“睡觉啊。”
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把霍御霆给气笑了。
他将苏瓷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扯下来，嗓音里好像淬了寒冰一般，冰冷至极。
“你不该躺在这里，回你自己的床上去睡。”
苏瓷张了张嘴，眼眶瞬间就红了。
“你竟然赶我走？霍御霆，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她不停用自己的拳头砸在男人的胸膛上，宣泄着心里的愤怒和憋屈。
天知道，自从他失踪之后，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他了，他竟然让她滚！
太可恶了！
霍御霆面色一沉，望着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的样子，心也跟着揪痛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把那种感觉给强行压了下去。
“下去，别再让我重复第三遍。”
苏瓷抹掉脸上的泪，小心翼翼地朝着他怀里挪了挪，动作带着试探，“你别赶我走，没有你在身边，我根本睡不着。”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一场安稳觉了，除了在酒吧遇见你那次。”
霍御霆失踪之后，她整夜整夜地失眠，现在他回来了，却不认识她了。
霍御霆一把扣住缓缓靠近的手，冷嗤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所以，这就是你半夜爬我床的理由？”
“我爬自己老公的床怎么了？”
苏瓷气呼呼地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委屈地瞪着他。
“就算你失去了记忆，也改变不了你是我老公的事实。我们的婚姻是受法律保护的！”
她原本想，只要他还活着，还在自己身边，他叫什么，他是谁……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可是这一刻，苏瓷只觉得有满心的委屈无处发泄。
他为什么要忘了他？
凭什么她要为他承受这么多j痛苦，他就可以轻飘飘一句忘了就把曾经的甜蜜全部抹掉了？
这对她公平吗？
霍御霆拗不过她，顿时哑口无言，任由苏瓷再次靠近。
甚至可以说是纵容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没有坚持将苏瓷推开。
但就是鬼使神差的，在看到那双通红的眼睛时，就心软了。
伸出去的手也收了回来。
任由她像只小泥鳅一般，钻进他的怀里。
又像只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地将他紧紧抱住。
所有人都说，他就是霍御霆，可是他明明拥有者完整的记忆。
他前二十几年的人生，是他切实经历过的，那些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
但在这一刻，他对那个名叫沈之衍的男人，心里莫名生出了一丝嫉妒的情绪。
他好像过得很幸福，有很多人关心他。
即使他失踪了，这些人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他。
还有……
霍御霆缓缓垂下眸子，把目光落在怀里正熟睡的女人身上，眸色微沉。
还有一个深爱着他的人，一直在等他回来。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幻想着自己真的是沈之衍。
因为在他漫无边际的黑暗人生里，出现了一束光。
他想，哪怕不自量力，他也想牢牢抓住那束光。
苏瓷将自己的脸颊紧紧贴在男人怀里。
感受着他的心口处传来的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但她此刻已经不困了，睡不着了，就在他怀里不停乱动，想要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男人身体骤然变得僵硬起来，体温也跟着升高了好几度。
他努力克制着，但几声粗重的喘息还是不可抑制地溢了出来。
他立刻搂住在他怀里不停作乱的苏瓷，宽大温热的掌心用力扣住她的手腕，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别乱动。”
沙哑的嗓音里暗含警告，透着浓浓的危险。
苏瓷身体猛地绷直，下意识想要逃离。
做了那么久的夫妻，她对他的身体反应再熟悉不过。
眼珠狡黠地转了转，苏瓷伸出纤细的手臂，一把勾住男人的脖子，让他缓缓靠近自己。
“老公，你起反应了，虽然你的记忆忘了我，但你的身体还记得。”
一番话说得十分厚脸皮，大胆又直白。
霍御霆望着苏瓷，隐匿在黑夜里的耳根隐隐开始发烫，连掌心之下柔嫩的肌肤都变得滚烫起来。
他赶紧将她松开，为了维持自己的面子，语气冷硬道：“男人对女人起反应是正常现象，和对方是谁无关。”
苏瓷闻言，猛地从沙发上坐起身，错愕地望着他。
她气呼呼地起身，跑回自己的床上躺下，背对着霍御霆，“既然这样，那你去找别的女人吧！”
狗男人！是时候扔掉了！
还敢去想别的女人，简直太可恶了！
霍御霆坐在床上，怔怔地望着苏瓷的身影，心口又传来一阵刺痛。
这次的痛比之前更加汹涌，他蹙了下眉，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别的女人，不管他是不是她口中的失忆，他都没有让任何其他女人靠近过自己。
他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之前调查过的，关于苏瓷的资料。
苏瓷很爱沈之衍，在所有人都认定他死了的时候，只有苏瓷说他没死，他会回来。
两年的时间，很多人都开始了新的生活，只有她一个人，从来没有走出来过。
他的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愧疚，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他抿了抿唇，悄无声息地从沙发里起身，在苏瓷的床边坐下。
苏瓷背对着他，所以他看不清她真正的神色。
他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