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待楚河仔细品味他的话,孙巧嘴忽然也来上前敬酒。
他人如其名,嘴非常巧。
这时候已经和方才两个模样,一会夸赞楚河棋艺高明,一会说要拜楚河为师。
楚河也不是傻子,嘴上答应而已。
等孙巧嘴离开了,众收尸人也纷纷拍起楚河马屁。
大家都是一个阶层的人,楚河心里自然没有提防。
加上那美酒也确实好喝,比现代的酒度数要低一些,那时候的酒工艺也单纯,纯酿造,没有现代这么多科技和狠活。
楚河就多饮了几碗。
也没感觉头晕,但是尿来了。
楚河起身去厕所。
一个酒楼的小二,便来到面前,殷勤的说道:“大人,东厮在观光天台上,我给您带路。”
楚河心道:“这厮知道我是象棋高手,便也尊称我为大人,方才还说什么粪土之墙不可圬。”
楚河随着小二,登了几十节台阶来到天台之上。
果然是一个阔大的平台,架着两间凉亭,凉亭下面摆着桌椅、板凳、茶水。
楚河略感惊讶:
那时候大魏的普通房屋,通常都是人字顶,从侧面看起来就是一个人字,这属于两坡顶。
还有四坡顶的,又叫四阿顶,共有五脊四坡。
之所以有脊有坡,那都是为了排水方便,天上的雨水落下来,顺着坡度就流到地面。
古代没有混凝土,敢把楼顶做成平台的,很了不起。
小二向楼下一指道:“大人,你看这条河就是汴河,乃是前朝开通的运河,西引谷、洛二水,经黄河,再入淮水……”
楚河望去,那一条江河十分阔绰。
河面上风平浪静,波光粼粼,有几尾货船在远处缓缓行驶。
“好一派风光。”
“不过,那东厮到底在哪里?”
“东厮?”小二一愣,然后指着女儿墙,笑道:“大人可以站在这里,向下小便,这下面是个好大的东厮。”
楚河心道:
“难道还能把厕所建在了空中?”
于是走到墙边俯身向下张望。
那小二又道:“孙大官人说,这天下就是一个大东厮,只因为满世界都是你这种人。”
说罢猛然间抱住楚河。
楚河虽然瘦弱,但是作为背尸人,也颇有些力量,谁知被这壮硕的小二缚住,竟然挣扎不动。
那小二冷笑道:”你这下九流的东西,只因会了一手象棋,我叫你两声大人,你便当真了,下去和河神下棋吧。“
说罢用力一抛。
楚河身在空中,快速的砸向汴河。
脑海里忽悠一下:
“这下可坏了,恐怕孙巧嘴有意谋害自己。”
乱世之中,杀人放火,本就如同儿戏,何况背后是有权有势的孙巧嘴。
官府不会管,也懒着去管。
而号称辟邪扶正的值夜司,更不会管。
因为像楚河这样的收尸人,对于值夜司来说,分毫的价值的都没有,为了他得罪孙巧嘴不值得。
气馁之际。
楚河忽然想起柳值夜那句话:“现在我来看管汉界,你好自为之。”
原来柳值夜早有暗示。
其实楚河也有提防,但是他错误的以为,孙巧嘴会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他的【玉女剑法】早已经练的熟路,即使是用身边的筷子,也能舞动的风雨不透,即使不能取胜,但也能自保。
“大意了!”
“咕顿顿!”
楚河砸在汴河水上,巨大的水压,挤压他的心脏和身体,顿时呼吸不畅。
大脑中立刻变的空白。
不过就在一瞬间而已,突然觉得肺腔中一开,紧跟着是腹腔,随即是口腔,三腔间气流流转,顿时形成了一个内循环。
这时候,不再感觉呼吸不畅。
心清意明之际,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默念一段熟悉又陌生的口诀:
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
微摆撼天柱,赤龙搅水津。
……
楚河渐渐领悟到,这便是【彭祖闭气术】。
前日,为西域年轻人收尸时候,获得此术,没想到此刻真的用到。
此时呼吸渐渐通透,眼前光明出现,耳中万类传来了静谧之音,即便是水中鱼儿的游动也能察觉。
随后,楚河听到头顶上传来说话声。
“那下九流的坯子,被我扔进河里,想来已经是死了。”
听声音是方才那个酒楼上菜的小二。
“呵,这个主意不错,无伤无痕,回去就说他失足掉入河水。“
“死了也是他自己活该,敢和我孙巧嘴比试棋艺,天给他壮的胆子。”
这声音便是孙巧嘴的。
孙巧嘴又低声嘱咐几句,随后说道:”把他的尸身,打捞上来。“
楚河听到他的脚步声,知道他已经现行离去。
楚河心道:“我有此术护体,在这河水里多待上个八时辰也不要紧,不信你们永远不离开,索性利用这时间,研习一下这【彭祖闭气术】。“
于是闭目感受气流在脏腑中流转。
……
“嘶嘶!”
“嘶嘶!”
楚河猛然睁开眼睛,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自己周遭,已经围绕满青身绿环细蛇,足有百条,而且水面上还在不断涌下,显然是有人投蛇。
蛇越围越多,楚河已经没有缝隙可逃。
那些蛇吐着蛇信,昂起蛇头,对准楚河,猛然间弹出牙齿咬向楚河的咽喉。
楚河不知这蛇有没有毒,但即使没有毒,这锋利的牙齿也足以让人脱掉一块肉。
他赶紧伸出手臂拨挡。
慌乱中抓住一条蛇,那蛇有三尺来长,身形纤细,与桃木枝相差无几。
楚河手腕一抖,使出了【玉女剑法】,挑、刺、撩、拨、遮、挡……以蛇攻蛇。
那被当作剑的蛇,被甩弄的急了,也张开嘴撕咬同类。
不一会,便有数具死去的蛇身,浮上水面。
但听河岸上面,有人说道:
“这蛇怎么死了,难道说那下九流的还没有死吗?”
“放心,即使他没死,我这无目蝰蛇,天下最毒,叮上便麻木不仁,片刻便让他成为骨头,待我再多放些。”
楚河但闻听嘶嘶声大作,显然有更多的蛇投入河中。
楚河心中难免慌乱。
手上动作稍慢,便有一条蛇咬在手腕处,刚刚伸手去扯,肩膀上又被一条蛇叮住。
那蛇也没有眼睛,身体如同泥鳅,一边咬啮,一边向肉里钻进去,眨眼间已没入半尺之深。
楚河心道:“这番下去,恐怕要钻到心里。”
慌忙伸手去抓,抓住那蛇尾,却滑不着手。
再一用力,发现半边手臂麻木不仁,无法动作。
“咦呀!”
“这蛇要害死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