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越高考虑的问题也就越多,你刚才还说我的性格没变,其实我的性格变了,自从身上有了官衔后,现在可不像过去那么尖锐了!”
“官场需要这种转变,这对你是有好处的。”张鹏飞看了眼艾言的眼睛:“我明白你的感受,可能无法接受这种转变,但这就是官场,华夏的官场不需要刺头,需要的是中庸之道,只有球才能越滚越远,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你说得对,这是我们的官场特色!西方的官场是努力寻找个性,而我们的官场是要把个性抹平,你不觉得这很悲哀吗?”
“呵呵,一个国家有一个国家的文化,这是特有文化形成的,你啊想得太多了!”张鹏飞含糊其辞地说道,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开始渐渐理解国内的政治了。在很久以前,他还是学生的时候,对政府的种种作法也很气愤,像个愤青一样发表评论,可是当他融入这个圈子之后,才发现有些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那是我们政治文化的特色。这个官场,外人看到的只是黑幕交易或者政治斗争,其实在这些背后隐藏着华夏国政治家的深谋远虑。张鹏飞甚至觉得,单从政治家的修养而言,国内政治家的智商是最高的。
艾言抬头瞄了眼张鹏飞,苦笑道:“你和十年前相比,可是渐入佳境啊,首长大人,我希望您有一天可以进行一些改革!”
张鹏飞微笑不语,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下午,艾言随同江洲电视台的记者一道去炮台乡的产业园采访去了。张鹏飞的腰还有些疼,躲在房间里没敢出去,担心被人看出什么来。他在房间里也没有闲着,打开电脑接上视频,一一和不常见的两个女儿见面。梅子婷的女儿梅秋叶还在美国与梅兰生活在一起,刘梦婷的女儿刘菲菲在双林省江平市。小秋叶很顽皮,在视频里吵要着爸爸去接她,惹得张鹏飞差点掉眼泪。小菲菲刚会说话,吱哑吱哑得叫爸爸,令张鹏飞心里甜甜的。这两个孩子离他较远,特别是小秋叶,已经有三年没看到了。看着成长起来的小秋叶,张鹏飞就想找个机会应该让子婷把她接回国了,他可不想自己的孩子完全西化。当初妞妞回国时,就有些不适应。
三天以后,江洲又热闹起来,珲水考察团几乎是与最高组织部考察团一同来到的江洲。珲水的干部是为了学习新农业改革的经验而最高组织部的考察团是来考察江洲市长吴和平。消息灵通的干部已经偷偷向吴和平发去了祝贺短信,大家都明白在张鹏飞的提拔下,他要高升了。同时,当年受张鹏飞器重的毛爱华也收到了不少祝贺短信,大家都清楚,吴和平高升后,放眼整个江洲,毛爱华是最有可能接任市长一职的人选。
张鹏飞抽空接见了珲水考察团的团长万达,这是他十几年前的老部下。万达步入中年,看到张鹏飞十分的激动。张鹏飞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要认真学习炮台乡的经验,把好的东西带回珲水,一定要把珲水的新农业示范区搞好,不能给他丢脸。最后,他在话中表达了自己过几天要去珲水的意图。听到张鹏飞要去珲水,万达就知道这是延春老干部的一些机会,那些被排挤的干部终于又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他甚至幻想着张鹏飞去珲水之后,能引发延春甚至整个双林省的一次地震。
又过了几天,为民日报记者在炮台乡当地的采访登了报。紧随而来,南海省卫视播放了炮台乡农业改革示范区的宣传片。低调进行了几年改革的农业集团突然高调起来,吸引了不少领导干部的目光。内务院新农业改革小组结束了在炮台乡的调研,下一步要去双林省延春的珲水县。同时,中组国干部考察团也离开了,据说对吴和平的考察很不错,这项人事任命不久后就会公布。
贵西省贵宁市,秘书把最新一期的为民日报摆在乔省长的案头。乔炎彬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针对江洲新农业示范区的报导还在连载,这已经继续报导了好几篇,属于系列采访。他没心思看采访内容,秘书只听他口中淡淡地说了一句:“反映好快啊”
同时间的张鹏飞带领内务院调研组同学习结束的珲水考察团一起登上了飞往双林省的航班,刚上飞机,张鹏飞接到了父亲刘远山的电话。刘远山在电话里声音冰冷地说道:“金淑贞被车撞了!”
张鹏飞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一遍,他才知道消息是真的。那一瞬间,他全身发凉,脸色苍白。
张鹏飞刚到江平,没有任何停留,直接来到双林省人民解放军六七七医院。特护病房外站着两位武警战士,看见张鹏飞快速冲过来,十分警惕。身后的彭翔会意,立刻掏出中警卫的证件在张鹏飞身后晃了晃。那两位警卫一瞧,就知道这是来探病的,忙让到一边。
张鹏飞走进病房,金淑贞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输液,双腿打了石膏,右臂也吊在前胸。金淑贞看到张鹏飞进来,挤出一丝笑容,轻声道:“刚下飞机吧,我没事。”
张鹏飞瞧见她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知道伤得很重。堂堂一省之长能被车撞,估计这是华夏官场的一大奇闻了,别说是省长,就是一个县的县长都没听说过被车撞过!张鹏飞上前捏住她的手,心疼地说:“怎么回事了,你怎么能被车撞呢!”
金淑贞摇摇头,苦笑道:“一言难尽啊,也许命里就有场劫难,老天想让我住院休息吧!”
张鹏飞看了看她的全身,担心道:“都伤哪了?”
“腿和胳膊骨折,肋骨断了三根,还好没伤到脑子,轻微脑震荡,没把我撞成傻子就谢天谢地了!”金淑贞无力地说道,看起来身体十分虚弱。
张鹏飞听到卫生间里有水声,像是在洗东西,估计是她的家人或者护工,也没有当回事。他环视了一眼病房,看到鲜花和果篮,不由得脸热了,惭愧的摊开双手,苦笑道:“来得太匆忙了,脑子里单想着你的伤,也没说买点东西。”
“你啊,和我还客气什么,我明白你心里担心我。”金淑贞抬手摸了下张鹏飞的脸,“认识你快十年了,我还不了解你嘛!”
“呵呵,我们的张部长现在身居高位,都不懂得民间的人情往来了!”洗手间里传出说话声,一个丰韵的熟妇人缓缓走来。
张鹏飞一见就笑了,起身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郝楠楠没说话,而是给张鹏飞倒了杯水。金淑贞说道:“楠楠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张鹏飞对郝楠楠点点头,说道:“多亏有你在啊!”
金淑贞点点头,说道:“都说患难见真情,过去身边围了那么多人,可是当有人听说我这次伤得很重时,这次就没什么人来看我了!”
张鹏飞心痛地低下头,心里一阵无奈,这便是官场。金淑贞受伤之后,双林省委第一时间汇报了最高组织部,虽然这是组织程序,但马中华的用意很明显。对于一位省部级高官、一省之长而言,伤得这么重,至少也要休养一年半载,从政治角度出发,金淑贞伤得越重,对马中华等人越有力。虽说在休养期间,金淑贞的级别不会变,但却无法再担任双林省省长的职务了,之前那些想攀着她的人也就无需在对她如何如何。官场中的人心,例来如此。
金淑贞接着说:“你忙你的去吧,工作要紧,我不能去珲水了,让秦朝勇陪你下去吧。”
“工作不急,你把伤养好吧,双林省的工作还靠你呢。”
“靠我?呵呵”金淑贞摇摇头:“说实话,我想现在最高组织部正在计划谁来顶替我的位子吧?”
张鹏飞知道金淑贞说的不假,但还是坚持道:“你还年轻,既使不能在双林省干下去,一年后不是还能复出?”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双林省的新农业改革示范区刚有起色,我就不甘心啊!”
“把心放宽吧,身体要紧。”张鹏飞拍了拍金淑贞的手背。
郝楠楠眼圈红红的,拿着湿毛巾擦着金淑贞的脸,说道:“淑贞大姐这次受伤,有人要高兴了!”
张鹏飞明白“有人”说的是哪些人,他不知道说什么,坐在一边看着郝楠楠的动作,随口问道:“辽河没事吧。”
“辽河能有什么事,别人敢动你的珲水,别想再动辽河!”郝楠楠有些气愤地说道,看着金淑贞现在的样子,眼泪就流了下来。
辽河的经济总量要不是省里有意压制,现在已经超跃了省城江平市,整个双林省都知道辽河是铁桶一块,马中华要打散辽河班子的意图很明显,但是郝楠楠在省委游刃有余,支持率很高,如果马中华向辽河下手,辽河干部闹起来,那么就会成为一次政治事件,到时候马中华就无法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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