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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鹏飞同贺保国离开一号办公室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他们在一号的办公室里谈了很多关于西北的话题,韦远方让张鹏飞知无不言,有什么说什么,不要在乎身份差距。张鹏飞同这些首长接触的次数多了,也就没什么好避讳的,谈了很多自己的看法。

张鹏飞每当迎上贺保国的眼睛,就有些心虚。刚走出办公室,马上就说:“贺叔,您赶紧回去休息吧,我这就走了。”

“急什么嘛!”贺保国拉住他,“到我家坐坐,休息一会儿下午再回去。”

“这个……”张鹏飞的头皮有些发麻,一想到他的宝贝女儿贺楚涵,心里就一阵酸楚。

贺保国仿佛知道张鹏飞在想什么似的,笑道:“怎么……你和楚涵绝交了,也想跟我这个老头子绝交?”

“不不……”张鹏飞连连摆手:“我……没和她绝交,就是为了她好……那个……”

“没绝交?”贺保国叹息一声,“可是她却告诉我说和你没有联系了!”

张鹏飞的脸色一变,望着灰色的天空,再也不知道说什么。难道她就这么狠心,连绝交的话都能说出口?继而张鹏飞想明白了,贺楚涵这也是为了他好,想让他安心工作。

“走吧,还让我请你?”贺保国站到了车边。

张鹏飞无奈,只好跟着贺保国上了车。坐在车里,张鹏飞见贺保国闭目养神,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也就闭上眼睛没有说话。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想着同一号首长的谈话,想着与贺楚涵过去的种种,再加上昨夜没怎么休息,他头痛欲烈。

很快就到了贺保国的家中,两人下车走进别墅,贺保国的妻子就坐在客厅里。她抬头看到张鹏飞时一阵意外,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

贺保国笑道:“怎么……不认识他了?你可是很喜欢这位年轻人嘛!”

“呵呵,张书记来了……”她想了想还是用了官方称呼。

张鹏飞的脚步沉重起来,苦涩地笑道:“婶,您不要这么叫我,我是鹏飞。”

“好好,那坐吧,我去给你们泡茶。”她躲开了张鹏飞的目光,也有些不太自然。

贺保国拉着张鹏飞坐下,说:“首长做工作有时候也心血来潮,是他叫你立刻赶来的。”

“西北的事等不了,非常的难办。”张鹏飞若有所思地说。

“不过你说的那几点,到是让我开了窍。先不说别的,单说你在政法、公安系统上所说的那些意见,我想是可行的,如果长久坚持搞下去,应该能有一些成果。”

张鹏飞点点头:“我说的这几个人都算不错,我再想想最后定下一个人,然后告诉您。”

“好吧,一号都说了让我找你帮忙,那我就信你一回!”贺保国笑了。

张鹏飞也笑了,环视一周,在墙壁上看到了贺楚涵的明星照,心里一痛,可见贺家对这个女儿是多么的喜爱。他扭开头,突然看到角几上有一个小相框,上面是一个粉嘟嘟的胖婴儿,正甜甜地笑着。张鹏飞内心颤动,心脏仿佛翻了个底朝上,伸手把相框拿在手里,认真地看着。

贺保国叹息一声,说:“怎么样?”

“呵呵,很可爱,很好看……真没想到还是个男孩儿,挺大了吧?”

“嗯,是个孙子,呵呵……”贺保国的脸上露出了普通老人的笑容,“我本以为这辈子这丫头嫁不出去了,她不会给我生个后代,可是没想到啊……哎!”

张鹏飞低下头,把相框放到一边,不知不觉抽出了香烟。贺保国的妻子走过来放下茶杯,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叹息一声又再次离开了。张鹏飞与贺楚涵的过去,贺家人都有所了解,本以为他们会在一起。可是没想到后来出现了陈雅,再后来又出现了张小玉,女儿这些年的感情困患,他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他们从来不怪张鹏飞,因为这就是他们这种人的命运。但是他们明白,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他们两个人都很痛苦。

贺保国也抽出一支烟,推了推他面前的茶杯,说:“喝点茶吧。”

“谢谢……”张鹏飞哽咽着说道,越想越痛苦,有种想哭的冲动,虽然已经把相片放回去了,可是眼前总是闪现着那个胖小子可爱的脸。在很久之前,张鹏飞一直觉得郝楠楠会生下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然而他没有想到……她生了一个孩子,却和他没有一点关系。此时的张鹏飞很后悔,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太要面子,如果能再软一点,是否能把她留下?

贺保国问道:“鹏飞啊,这里没有外人,我问你一句话,你实话告诉我,当初……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只是想……你懂我的意思。”

张鹏飞摇摇头,说:“我一直都很喜欢她,从没想过玩弄她的感情。我们两人变成这个样子,一是因为我结婚了,二来……也是双方的性格,都那么要强,谁也不低头。另外……她总是过不了那一关。”

“哪一关?”

“您这一关,”张鹏飞抬头看了贺保国一眼,轻声道:“她不想让您有压力,不想让您的女儿成为我的地下情人,她也不想对不起小雅……”

贺保国点点头,不禁想到了张耀东,想到了张小玉,无奈地说:“哎,其实我现在也很后悔,对她的关心不够,如果我早知道你们那时已经……其实也没什么嘛!”

张鹏飞的身体晃了晃,不解地看向贺保国,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又好像不明白他的意思。想了半天,他苦笑道:“一切都过去了,不提也罢,她有了家,您也有了女婿,有了外孙,这就足够了。”

“可是我知道她并不幸福。现在……我只想让她幸福。”贺保国一脸的悲痛。

张鹏飞摇摇头,说:“贺叔,也许她现在很幸福……”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贺保国不高兴了,“你这么说就是不付责任,不久前我出国考察,去见她,能感觉到她并不开心。”

“她已经选择了全新的生活,贺叔,您也不要管太多了。”

“我管能有什么用?”贺保国长叹一声,“鹏飞啊,如果……呵呵,算了,这世界上没有如果,是吧?”

“是的,没有如果。我……知道您想问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一句话,我对她是真心的,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未来我不知道,现在却一点也没有变。”

“你能这么说,我心里舒服多了。”贺保国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喝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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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鹏飞坐在飞机上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想贺楚涵。上次打电话时,听到婴儿的哭声就挂断了,他有些后悔,要不要再给她打一个电话呢?飞机在江平市机场降落之后,张鹏飞毅然拿出了手机,他心里对自己说一定要和她聊上几句。

手机响了很久才被接听,这次没有婴儿的哭声。

“喂……”两人同时轻轻地问道。

“楚涵,是我。”张鹏飞哽咽着说道。

“嗯,我知道,你……你……”贺楚涵“你”了半天,最终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张鹏飞说:“你……还还好吗?”

“我挺好的。”贺楚涵柔声说道。

“他……他也好吗?”

“嗯,正睡着呢。”

张鹏飞笑了笑,说:“祝贺你当妈妈了。”

“谢谢。”

“孩子很漂亮,很像你。”张鹏飞心里一阵难受。

“你……你……”贺楚涵十分意外,惊讶得呆住了。

张鹏飞解释道:“我刚去了你家,看到了……相片……”

“哦,”贺楚涵笑了起来,“你……你去我家了?”

“嗯,你爸让我去的,坐了一会儿,聊起了你。”

“哦……”贺楚涵又知道说什么了。

“想好没有,什么时候回来?”

“我想再等等,把学业完成的,再说……孩子也太小。”

“也对。”

“哇……”这时候电话里传出了婴儿的哭声,贺楚涵马上说:“他醒了,我去看看他。”

“他……他爸爸呢?”

“他……很忙,平时我照顾孩子,请了保姆,我上课时保姆帮我带。”

“那你照顾他吧,再见。”张鹏飞酸酸楚楚地说道。

“再见。”贺楚涵的声音里透露出一股古怪的味道。

张鹏飞坐在车里,望着窗外熟悉的江平市风景,感觉有些模糊。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手指湿了。张鹏飞又想到了王云杉,想想真是对不起她,赶紧打电话给她,可是响了两次,全被她挂断了。张鹏飞明白她生气了,有时候她很女人,虽然在很多人看来她就是个男人婆。但是在张鹏飞面前,她会把她的女人味展现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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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鹏飞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回到了家里,通过这一天一夜的折腾,他有些累了。反正办公室里也没有什么工作,不如回家休息。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也想让自己安静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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