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虚中说道:“陛下初登大宝,一切都要师出有名,否则容易引起朝堂震荡,如果陛下能够做到出师有名,那不管是谁都说不出二话来。
陛下就能名正言顺的除掉那些让你寝食难安的人,同时还不会有人背后说你残暴,滥杀无辜。”
完颜亮点头道:“这个道理我也知道,可是我找不到适合的借口,所以才让你帮我出主意。
自从完颜亶死了之后,这帮小子似乎猜到了我会对他们动手,因此一个两个都尽可能的顺着我不露出马脚,让我想抓他们小辫子都抓不到。”
宇文虚中笑道:“没有小辫那我们就制造小辫,没有痛脚就制造痛脚。”
完颜亮摆了摆手说道:“我最烦勾心斗角了,既然你这么说了,这事交给你,你来安排。”
宇文虚中忙起身躬身答应:“臣遵旨。”
接着宇文虚中只喝了几杯酒,便想出了一个招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完颜亮。
完颜亮哈哈大笑,指着宇文虚中说道:“你们汉人就是喜欢耍阴谋诡计,这样的招也能想得出来,真是够狠毒的,不过我喜欢。”
第二天。
完颜亮下旨让太宗皇帝吴乞买的儿子完颜宗本到皇宫里陪他打马球。
完颜宗本是吴乞买还活着的几个儿子中年纪最大的,也是威信最高的,所以完颜亮把目标第一个就对准了他。
完颜宗本这之前就被封为原王,完颜亮采纳了宇文虚中的意见,给完颜宗本升了官,由之前的太保晋升为太傅,领三省事,紧接着下旨让完颜宗本进宫陪他打马球。
完颜宗本接到皇帝完颜亮的圣旨,完颜宗本有些担心,因为他之前跟完颜亮关系就不太好,在金熙宗完颜亶还是皇帝的时候,完颜亮就没少在金熙宗完颜亶面前说完颜宗本的坏话。
而现在完颜亮当了皇帝,却给他升了官,这反倒让完颜宗本感到惴惴不安,他总觉得有阴谋在里面。
尽管完颜宗本感觉到事情不对,但他也不敢不去,跟家人一番叮嘱之后,才硬着头皮进皇宫。
没想到皇帝完颜亮对他非常热情,还设了酒宴款待他,席间,还跟他诉说种种过往,让完颜宗本心中感激,连声表忠心,要为皇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完颜亮连声劝告他不用紧张,然后带他去到马场,这里设有酒宴,有后宫嫔妃也在场中打马球。
一见到一堆后宫嫔妃在这儿,完颜宗本便觉不妥当,支支吾吾的说自己喝醉了,想告辞回去。
完颜亮却有些不高兴的说:“你刚来就要走,是觉得朕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完颜亮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完颜宗本哪敢再提回去的事?只有老老实实坐下来,跟皇帝完颜亮一起看后宫嫔妃们打马球。
一局下来,完颜亮对完颜宗本说道:“光是看他们女人打没意思,这样,你下去跟她们打一场,看看你的本事。”
完颜宗本吓了一跳,他有心说他不会打马球,可是这个谎圆不过去,因为之前完颜亮跟他一起打过马球,于是借口说自己喝醉了。
完颜亮冷笑着说道:“是这样的吗?
完颜宗本陪笑说道:“确实喝醉了。”
“那要不要朕帮你弄点东西来醒醒酒啊?”
完颜宗本以为完颜亮是要准备给他弄些醒酒汤之类的,忙陪笑说道:“好啊,多谢陛下。”
完颜亮抱起桌上的一坛美酒,径直当头全都倒在了完颜宗本的身上,从头到脚浇了个湿透。
完颜宗本根本不敢躲闪,只能惶恐不安的连连告罪。
完颜亮才又说道:“现在你是不是能够去打马球了?”
完颜宗本知道他是不能在违拗了,否则皇帝会更让他难看,不过到现在他也没有怀疑皇帝要杀他,只是觉得皇帝肯定是看他不顺眼,折辱他一番罢了。
于是哭丧着脸,点头答应去打马球。
在寒冬腊月的寒风凛冽之下,原本就被酒水浇得全身湿透了的,完颜宗本在寒风中抖的跟筛糠一般。
加上又是跟皇帝的嫔妃打马球,他可不敢真的放手打,只能是机械的骑着马在场上胡乱跑。
完颜亮很是恼怒的吩咐完颜宗本的仆从,让他们上场与完颜宗本一起打马球。
这些仆从哪敢违拗,于是又上场,这些仆从更不敢与皇帝的嫔妃一起打马球,同样束手束脚,于是完颜亮便又叫了一个自己的侍卫上场参与其中。
打得正热闹,突然,就听到完颜宗本一声闷哼,随即从马上栽落下来,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而这一瞬间,他的两个随从是在前面,正运球准备往前突破的,没有看到后面发生的事。
等到众人急声惊呼的时候,两人这才站住回头看去,就见到他们的主人摔在草地上一动不动,脖子怪异的翻转,那姿势一看就不像活人。
两人吓了一大跳,急忙调转马头过来,翻身下马去搀扶,结果发现完颜宗本的脖子软塌塌的,脖颈已经折断了,整个人两眼翻白,探探呼吸,已经停止了,心跳也没有了,人早就死了。
两个仆从只吓得魂飞魄散,跪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众人都停了下来,完颜宗本的两个仆从没看到,但完颜亮则是看得很清楚,其实也是他安排的。
他上场的那个侍卫是他派出的杀手,趁着两个完颜宗本的护卫在前面运球,侍从从后面用马球杆狠狠一下砸在了完颜宗本的后脖颈上,硬生生将他脖颈给砸断了。
完颜宗本原本就被酒水浇的全身湿透,寒风凛冽之下冻得整个人都僵了,加上他本身的刀马功夫也稀松平常,哪里躲得过职业杀手的致命一击。脖颈被击断当场死亡,摔下马来。
完颜亮赶紧下台来到了场中,装模作样的查看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怎么如此不小心?打马球都能把脖子给打断了,也真是够可怜的。”
两个仆从虽然觉得这事有蹊跷,可一来没看到,二来哪里敢乱说,这种事皇帝怎么说就怎么听,便也哭着承认是自家主人从马上摔下来,摔断脖子而死。
完颜亮满意的点头,然后让他们把主人遗体带回去好生安葬。
很快这件事在京城便传开了,城中这些皇亲贵胄和朝廷官员都能猜到,这事肯定有猫腻,但是谁又敢去质疑,要对此表示感激,哪里还敢去质疑他是到底怎么死的。
这就是宇文虚中给完颜亮出的主意,这主意的核心并不在于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完颜宗本,那样实际上达不到震慑的效果,就是要让众人猜到有阴谋,却又没有把柄。
让人能知道是皇帝对完颜宗本下的手,但又说不出来话了,否则弄一个完美的意外死亡,反而达不到震慑效果,只铲除对方,不是皇帝最想要的。
他要的就是让那些皇亲贵胄们害怕,不敢忤逆他,这就是皇帝完颜亮为什么夸宇文虚中老奸巨猾,出手狠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