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直并不知道，光芒城的符文技术究竟是它们自行摸索出来的，还是从域外某个种族处学来，八千年前的那场入侵战争，它们毕竟曾取得过压倒性的优势，从某些俘虏口中探知到修炼功法，不算一件很难的事情。
如果是前者，柳直觉得很有必要深度挖掘一下，一种新兴的修炼体系，对以往的修炼体系必将起到巨大的推进作用，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二者间肯定会有能够互补和值得借鉴的东西，无数历史事实都证明，在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时代，思想、文化、科技等方面，都会呈现出跨越式的增长。
而如果是后者，效用可能就没那么大了，焱族秘境中的东西，只会比符文技术更为高端，域外百族如果不是一味的敝帚自珍，人类能研究出来的那些，它们可能已经摸透了不知多少万年。
到底是哪一个结论，柳直现在还没有办法验证，但有一件事情是他必须要做的，那就是将整个符文体系“拷贝”下来，带往外界，带去部落。这样不论结果是哪一个，都有了应对的空间，对人类的整体提升终归有益，至多就是给域外种族造不成什么“惊喜”。
《符文纲目》这些书籍中所记载的，都是些最基础的符箓，其它高阶符箓的制作和操控方法，市面上就算能买到，也肯定是价格极高，柳直身上仅有的储元符都是从乌噜那坑来的，只能算是一笔很小的资产，用来修炼都不够，遑论买什么好东西。而至为高深的那些，只怕市面上不会有，任何一个有头脑的高层，都会把这些牢牢握在手中。
“先把光芒城的具体情况了解清楚，再想办法跟元老会接触，我手上有不少对他们有价值的东西，就算换不到整个符文技术，也至少有谈判的资格，条件都是一点点磨出来的。”
“可问题是，要怎样才能见到元老会那些家伙？并且还得在短时间内获取他们的信任？”
“乌噜说过，光芒城修为最高的四人，都是第三神境的强者，普通人则大多是在‘极道’境界徘徊，兴许终其一生，都很难突破到第一神境，那么这第一和第三神境，是否就是凝元一重和凝元三重？”
“还有，光芒城知不知道玉肉的秘密？玉肉又能否对它们起作用？”
“我现在的战力，能否与第三神境的强者抗衡？”
柳直手掌撑着下巴，脑袋里转着这些问题，窗外灯光透入，照在他的侧脸，他一动不动，仿若一座雕像。
…………
一晃五天过去。
这五天里，柳直白天带着舒悦四处乱逛，收集各种情报，与乌噜周边的邻居也基本照了面，遇见好说话的，比如铁朗大叔那种，就上前攀谈一阵，常识他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但这些人嘴里，偶尔会爆出一些连乌噜都不知道的秘辛。
仔细一想倒也正常，乌噜热衷的是拦路打劫，对这些八卦新闻可没什么兴趣。
晚上回到家，他就借助储元符修炼，为此乌噜每过两天，都得给他提供一张中阶储元符，有些财奴倾向的小家伙对此忿忿不已，常说自己是俘虏，为柳直工作、听柳直安排，本是理所应当的事，而现在的结果是，工作不止没有薪水，柳直还不停剥削着原本属于它的财产。
兴许是在光芒城内，它认定柳直不会拿自己怎样，底气足了许多，又或者……钱确实是它的逆鳞所在！
柳直对此也是无言以对，光芒城的俘虏制度特别奇葩，不管俘虏听不听话，做不做事，都要付给工资，且价格是规定好的，受法律保护。好比一个极道境界的俘虏，工作一天的薪水就需要两张中阶储元符，也就是所谓的20符币，升道境15符币，依此类推。
而乌噜是第一神境的术者，每日的规定薪水高达50符币，若是持续两月不发工资，俘虏身份自动解除。俘虏也不是奴隶这样的私有财产，可以骂，但不能掺杂人身攻击，更不可以打杀，一旦违背，就会受到法律制裁。
每每此时，柳直都暗叹自己见识不够，他现在终于理解，乌噜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的卖掉那些好不容易抓来的俘虏。
试问有这种奇葩制度在，又有几个俘虏会甘愿舍弃自由，用心帮人工作？这简直是在养着一帮米虫……不不，还是吸血鬼更为恰当！
知道乌噜心有怨气，柳直干脆一咬牙，拿了骨枪抵扣薪水，乌噜对这五级妖兽的手骨早就垂涎欲滴，自是乐得合不拢嘴，它还特意帮柳直算了一笔账，说是五级妖骨虽然有价无市，但一旦出现，也多是在1000符币左右，加上柳直这些天买东西和修炼的花费，只能抵半个月薪水，而且柳直以后从它这里借钱，需得九出十三归，利息另算，那爱财如命、精打细算的嘴脸，与平素的纯真可爱搭不上半点关系。
舒悦每次看着这一大一小算账，都会忍不住莞尔，感觉柳直是打工的，而小龙人才是真正的雇主。她现在每天除了陪柳直闲逛，修炼方面依旧是以巩固为主，收效也颇为显着，距离破至凝元期，已是仅有一步之遥。
这天一早，修炼了一夜的柳直刚走出房门，打算去院子里活动活动，就撞见铁朗大叔，立马客气的招呼一声：“铁朗大叔，下班回来了。”
铁朗大叔在科技院工作，最近这一个月都是上夜班，忙了一夜的他反而精神高涨，笑着走过来：“伏司，今天还是起得这么早啊，我看你和那个白白的小姑娘，可比乌噜勤快多了，要不要考虑来我们科技院工作？我可以做你们的推荐人，薪水很高的，每天至少有10符币。”
伏司是柳直身份凭证上的名字，舒悦的是“依卡”。
柳直嘴角扯了扯，这么点工资，俩人加起来还不够养乌噜一个的，说来也奇怪，柳直现在玄体大成，按光芒城的说法就是升道境，作为俘虏有至少15符币每天，但替人打工的话，薪水一般是8至12符币，虽然薪水会视工作能力而提升，但这底薪也未免太低了，比毫无自由的俘虏都不如。
这让他常常怀疑，光芒城的俘虏算不算一种特权阶层。
“铁朗大叔，我现在准备冲击极道境了，工作的事情等突破后再说吧。”柳直笑着敷衍。
“那依卡呢？”铁朗大叔又问。
“她和我一样，不过她是准备冲关第一神境！”柳直道。
“冲关神境？”铁朗大叔面露惊讶道：“依卡看上去不大吧？她就已经极道巅峰了？”
光芒城的境界划分与域外不同，好比玄体阶段，它们是分为初道、入道、升道、极道，且极道境不类同于玄体巅峰，它不是过渡期，而是一个独立的小境界，只有达到极道巅峰，才能向第一神境发起冲击。
“依卡天赋比我好很多的，年龄也不大，今年才刚满十二岁。”柳直耸了耸肩，五族在哭渊延续了八千年，早就摸清楚了原界历法，按照一年588天来算，十八岁多一点的舒悦，恰好是满了十二岁，而铁朗大叔看上去像四十多，实际才二十八岁。
这还是按照一天二十四小时来算，如果是按原界的二十七小时，舒悦现在十二岁都没到。
“十二岁！”铁朗大叔喉结鼓动两下，不敢置信道：“上次出现十二岁的神境强者，可至少是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依卡看上去平平常常，也不太爱说话，没想到天赋竟如此出色？”
柳直笑了笑，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舒悦的天赋毕竟是吞噬本源，修炼速度再是逆天，对她来说都属正常。
“依卡从小就内向，不是很熟的人，她一般都不说话的。”柳直随口道。
铁朗大叔眼睛一转，又是试探问道：“依卡既然冲关在即，那辅助药液准备好了没有？”
“辅助药液？”柳直第一次听说。
“就是化血草、九香虫、墨参、冰芹花这四种药材配置出的药剂，你不知道？”见柳直不解，铁朗大叔有些疑惑。
“这个……还真不知道。”柳直摇头。
“没有辅助药液怎么冲关。”铁朗大叔急得跳脚，“你们这些小家伙，办事终是欠了考虑，万一冲关失败，可至少得耽误大半年的功夫。”
“伏司，你跟我来，我把灵液的配方给你。”
柳直不知道配方是否珍贵，却很清楚铁朗大叔是在提前投资，是看中了舒悦的修炼前景，在光芒城来说，神境强者还是不多的，何况年仅十二岁的神境强者，假以时日，入驻元老院都不是没可能，当下也没拒绝，跳过院子，跟着铁朗大叔进了家门。
再出来时，柳直手中多了一张配方，名叫“登神药剂”，一旦用这种药剂浸泡身躯，吸收药力便等同于修炼，满九次后，不止冲关成功的几率会增加不少，还有脱胎换骨之效，往后吸纳灵气的速度，也会略有提升。
这东西对舒悦来说可有可无，只要她想突破到凝元期，完全是一个念头的事，不存在瓶颈可言，但对正为修炼速度烦恼的柳直来说，却无异于雪中送炭。
…………
“如果乌噜知道我借钱是为了泡澡，肯定会跟我翻脸的吧。”
翌日上午，柳直在自己的房中，瞧着面前木桶内盛满的暗红色灵液轻声感叹，这是他亲手调制的“登神”药剂，离得越近，就越能感应到灵液中翻腾滚动的磅礴灵力，以及，一张张早已消失的符币。
配制“登神药剂”共需要四种药材，每样都很贵，叠加起来，一份大概需要两千符币，柳直从乌噜那里连哄带骗，也才弄来六千符币，只够买上三份。
刚到光芒城时，柳直曾用低阶储元符修练过，发现比外界修炼更为快速有效，只是吸纳入体的灵气略有驳杂，不利于根基稳固，而当时测度出的，是低阶储元符比外界高效将近三成，中阶储元符则有三成四左右，至于顶阶储元符，既然灵气纯度更高，速度自然也会更快，预计可能达到四成。
“现在，就让我来试试这两千符币一盆的灵液，效果如何吧……”
三两下脱光衣裳，柳直先是激活一张聚元灵符贴在丹田处，继而跨入木桶，将整个身子蜷缩着浸入灵液之中，然后打开手中的顶阶储元符，运行《千灵淬体经》，全力吸收储元符与灵液中的浓厚灵气。
一开始处在适应阶段，柳直尚且感受不深，等到逐渐步入正轨时，他才惊讶的发现，聚元灵符、顶阶储元符、灵液，这三者相加的效用竟是如此之大，比他在外界修炼的速度快了一倍有余。
当然，这里面可能也有转修《千灵淬体经》的因素。
“这种速度？”
“若我能一直保持这样的修炼效率，凝元期岂非指日可待？”
“就是元气纯度是个问题，玄体巅峰后，花的水磨工夫可能会更多些。”
“唔……现在正是修炼阶段，还是不要分心杂事，先完成修炼，其余事情自可慢慢筹划。”
柳直素来是心意合一之人，想到就做，很快摒除心间杂念安静下来，专心于修炼之中。
时光飞逝，转眼七日过去。
这七日间，柳直除去必要的事情外，几乎是废寝忘食的沉浸在修炼中。
“哗啦……”
从木桶中跨出，抹掉水渍，随手披上一件干净衣裳，回望桶中颜色淡红透明的灵液，此时灵液中原本磅礴浓厚的灵气已然十分稀薄，再用来浸泡修炼，显然是起不到什么效果了。
“第三份就这么用完了，还真是费钱啊，唔……我现在欠乌噜多少钱来着？算了，债多不压身，算那么清楚干嘛。”
他脸上颇有几分唏嘘，这七日内，为了持续保持最快的修炼速度，这辅助修炼的三份灵液已是全部用完，聚元灵符更是断了就续，共耗掉七张。
“好在这些投入，终归是有回报的，总算到了玄体巅峰，距离凝元期只差些水磨工夫了。”
“而且在这灵液的浸泡下，我的气血之力也增长了一些，元气也更加精粹，可见九次浸泡后，是真有脱胎换骨的功效。”
“不过，剩下六次的钱咋办？出城打怪？还是继续找乌噜？”
“唔……乌噜还有钱吗？”
柳直站在木通边，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