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葱给小哥哥花钱不心疼,恰好又看见两条瑕疵品皮带。
小艾顺着葱姐的视线瞧过去,介绍道“这条工人给切的太细了,这条给切的太宽了,都按照瑕疵品出。”
“小艾妹子,这两条我都要了。”郁葱稍微一比划就觉得细的适合自己,粗的适合小哥哥。
她正好喜欢这样细窄的,扎起来秀气。而小哥那么高,宽点更衬男子气概。
后面,她又给燕韫玉选了些副食品,和小艾好一番拉家常,各种称赞对方,把人哄得妥妥地,这才迈出供销社。
小艾将葱姐送出门外时,看见身形修长的晏衔牵着牛牛。
这男的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可啥事都要花葱姐的钱这条就让人瞧不上。
难怪,她家葱姐要了一大包的瑕疵布,这男人那么高,做衣服能不费料子?
真是,可惜葱姐这样好的姑娘了……
郁葱简单给二人做介绍。
晏衔瞧着样貌比小葱还要大十多岁的“小艾妹妹”,麻木的问好、告别。
郁葱骑在牛背上,心满意足的走在街道上,嘴里还哼着愉悦的曲调。
忽然瞅见镇医院的小墩子楼。
差点把舒赤檀给忘了,她大小算是杨柳大队的灵魂人物,怎么着也要意思一下,总不好丢了面子。
钱票和东西她绝对舍不得给这货,但精神上的慰问可以有。
晏衔给竹筐上锁,又把牛牛栓在门口的树下,用一根豆根糖请医院传达室的大爷,帮忙照看一下牛牛。
这里不像别的地方,也许有照看舒赤檀的舒家人,他必须亲自陪着小葱进来。
郁葱在楼下正好看见有卖报纸的,随手就买了一份,熟练的找到夹缝,看到断绝母子关系的证明。
不错,一会儿多买几份屯起来,留着砸人。
她来过这里,知道镇医院的布局,一楼看诊和拿药,二楼住院。
路过一楼时,恰好看见陈大夫正忙着给人看诊,她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往二楼走。
一共就那么几间屋子,郁葱稍微一形容舒赤檀的外貌,就找到了他的病床位。
十人房里,家属与病患齐聚。
单人床上,舒赤檀的胳膊上绑着竹夹板,胸口的病号服里面透着白绷带,脸上擦着红药水,腿上也绑的严严实实,看起来像只木乃伊。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窝在小床上,脚丫子都出来病床一节,狼狈得不行,不见一丝当年舒家长子的风光。
唉,舒家人身高都不矮,唯独她有点娇小玲珑。
是的,她并不承认自己矮,仅仅只是娇小玲珑而已。
明明八岁前,她比年长自己一岁的舒白藤都高些,可现在的身高却比人家矮上个小半个脑袋。
郁葱肯定自己这十年,干活干太多了,身体太累,再加上吃的不好,才会不长个。
现她回来了,手头也有点小钱,日后好好给自己补一补,趁着二十三之前还能串一串。
她嘴贱的和小哥哥低声嘟囔,道“啧啧,这造型跟要入土了似的……”
晏衔也勾唇浅笑,连硬朗的五官都柔和了些。
小葱形容的极好。
二人进来的时候,舒赤檀也一眼看到他两人。
郁葱一身军绿色列宁装,肌肤白皙,身段虽然单薄了些,但更衬女儿家的娇软,长得也好看。
在什么时候,印象中的傻妞就成了惊艳的存在,甚至比舒白藤还要璀璨夺目?
郁葱迈着小四方步走近,问道“舒知青,身体好些了吗?”
“没有,快死了……嘶!”舒赤檀想坐起来些,但动作太大扯的伤口疼。
“噢,那我赶紧联系木匠,提前给舒知青准备口薄棺,省的到时候忙得抓瞎。”
郁葱煞有其事的点点小脑袋,语气温柔地说出能气死人的话,声音低的只有半米内能听见,让旁人看了都不觉得她是在吵架。
视线扫过周围,果然没人发现她欺负伤患。
不经意间,她在他的床头,发现药方子。
嚯,这药方也太长了……
且不说这个方剂有哪几味药,单看这六十多味,就像批发上货的骡马方……
古云:药过十三,大夫不沾。
其实,这话也未必绝对,像是病情复杂,合病并病,合方治疑难,也可以理解。
但一般也不超过十三味,特殊情况不超过十八味。
超过十八味的话,庸医的可能性极大,未免遇是上唯利是图之辈,不防再看些旁的大夫……
但她就算知道,又为什么要提醒舒赤檀?
她就不告诉他!
“你!”舒赤檀给噎得想骂脏话。
暗暗想着,反正这是公共场合,不怕晏疯子打了他不认账。
但他瞅见郁葱从斜挎的小包里,翻出了小本子。
就是那个牛皮纸封面的小本子,藏着他脑抽写下的借条。
当即,心里咯噔一下。
就连他心头的怒火,也犹如被一盆冷水浇灭。
“郁葱,晏衔,你们又欺负你大哥!”门口处,晏妈抱着暖壶进来,一眼就看见舒赤檀要被气炸的表情,问也不问的出声职责。
她一身半旧的蓝色工装衣裤,面色无华,要不是精致的五官硬撑着,这人已经和普通中年妇女没有什么区别了。
看来晏妈就算洗脱贪污的嫌疑,这个月过得也不咋样。
郁葱面对无理指责也不生气,笑得格外灿烂,开口就是反话。
“三伯母,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明眼亮。”
“你俩没欺负你大哥,赤檀会这样?”
说着,晏妈把热水壶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做出护着舒赤檀的姿态,道“要是还想做一家人,就赶紧道歉,再把医药费给上。”
近日,晏妈处处不顺,早没了之前的温婉。
尤其,对上害她的罪魁祸首,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郁葱快速瞄了小哥哥一眼。
亲生母亲对继子如珠如宝,反而对亲子百般苛责。
小哥哥的心,要多痛啊?
她侧身一步挡在小哥哥身前,道“诸位护士,诸位病友们,请帮忙说句公道话,自我两人进来后,可有欺负过哪人?”
郁葱认为自己欺负的不是人,而是个喜欢同父异母妹的畜牲,所以问的理直气壮。
“人家小年轻过来,可一直细声细语的,可没半句不是,反而这个断胳膊的伤患,一直态度强硬。”
“是啊,这个女人进门连问都没问,就嗓音犀利的闹唤,也不知什么家教。”
“人家好心过来看你儿子,你们母子还不欢迎,下次都得罪光了,可就没人过来了。”
“不分好赖的东西,活该弄一身的伤,咋不替好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