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志华冲着哨兵喊:“告诉尹龙,我是他龚爷爷。叫小兔崽子出来接爷爷进去。”
哨兵一听来人口气不少,忙给团长打电话。团长说:“蒙上眼——押进来。”
哨兵哗啦举枪包围了上来,龚志华让对方冷静,吩咐冯亮带着特警在外围接应,他跟阿披实总监进去。两人被毫不客气地蒙上了黑套子,随乡入俗吧,由两名孔武有力的哨兵夹着他俩的胳膊上了一辆军车,军车拐了不少的弯道才开进寨子,看来警戒的区域比较宽。下了军车,他们还没有取下黑头罩,仍然由哨兵挟持着胳膊走进寨子,踩着的是水泥地,土崽子搞了标准化军营啊。
然后上了楼,还没有电梯,用心数来被哨兵推搡着上了八楼,建这么高的楼?敌方一炮就轰塌了!这孩子太没军事素质了吧。解开蒙眼的布,他才明白,原来他们置身在天然的石洞内,刚才走的是开凿的石级。他们进的这个洞,可能是指挥部了。里面灯光通明,摆着香案,设着景颇人的桌子、椅子,还有供人休息的睡榻。室内霍地站起三个人,可是,来接见的人员当中没有尹龙。这兔崽子躲起来了。一个戴军帽,年过半百的威武军汉;一个脸瘦削的箍着黑头巾的景颇老头人;还有一个尹龙的姥爷,对着客人抱抱拳头,表示景颇人是好客的。
阿披实一眼认出了眼前的仇敌:“恩昆,原来是你组织的队伍!”
龚志华心格登一下,情况严重了。小家伙躲着不见人,跟他们谈判的却是克钦二号人物,怪不得能在短短一个月内组织起一万人的军队!
恩昆活动活动有点木的手臂:“托总监大人的福,我还死不了。”
阿披实知道他代表着国家,不能有失国格:“恩昆,我是代表政府跟你谈判的;要打仗,咱们可以战场上见!”
“那就没必要找我谈判。你回家准备交锋吧!”恩昆语气强硬,眼光布满杀机。
“可这不是你的军队。这是华夏的内政。按照国际法,你不能出境借兵做战。”阿披实据理力争。恩昆哈哈大笑:“你家兄弟跟外人打架了。你不帮你兄弟,你帮谁?我们景颇族历来休戚与共。你依仗外来势力杀我族类,我就有权利找我兄弟同胞为我血仇!”
阿披实冷笑道:“你出不了国境!华夏边境布置了立体式防御。你们在边境线,就被全体包围,就被缴械!因为你们是非法武装,按照华夏法律,你们都该关进监狱。”
老头人拍案而起,语出惊人:“我们与边境一河之隔,我们有法子出边境。希望贵方本着务实的态度,开陈布公的谈判。要是没有诚意,逞口舌之利,我们就没有必要浪费口舌!”
阿披实挨了当头一棒,确实如此,难道他们要出境,华夏军队真的会开仗吗?不过,朝天放几枪做做样子。巴不得他们出境开战,免得国内动乱。御寇于国门之外,是他们常干的事情。一万全美式装备的新生力量投入战斗,胜负的天平立即倾斜,安抚的几家也会趁火打劫,那时真要山河破碎了。
龚志华却倚老卖老:“小龙,你就是这样待爷爷的吗?”
尹龙一身景颇人的黑头巾,白汗襟,端着一大盘水果;后面跟着蜡桑,她是来泡茶的。龚志华一见尹龙就知道大事定了。要是小龙不出面,肯定这是个死结,说再多也是白搭。
尹龙恭恭敬敬叫了一声:“龚爷爷。”
三个字还挺亲切的,他没有坐,侍候一旁。龚志华拉住他的手,拍着他的手:“你又为国家立了一件古今罕有的大功。这一万人的现代化武器,要是落入骚乱分子的手中,那是一场反叛啊,不是暴动那么简单。我给你请功!”
尹龙使劲摇头,自知他是冒天下大不韪,做了一件有违党纪国法的事情;但是他为了民族大义,又不得不这样做。
龚志华拉他的手坐在他身边,他有了主心骨。那天他接到尹龙发的视频,就知道是他查的案子,假托他姨父的名义而已。谁知道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干了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情。不过,他还是很兴奋,说明尹龙还没有废,还是一样的可以干大事情。
龚志华敲了敲桌子:“现在正式谈判吧。咱们都是实在人,代表着各派政治实体,说话都是能负责任的。我们没必要打口水仗。我这人很坦诚,不会拐弯抹角。我说条款,你们斟酌。第一条,双方回到九五年达成的联合声明。双方有没有疑议?这是本次和平谈判的基石。没有这个基础,我们坐不到一块来。双方表态吧。”
“我同意。”
“我同意。”
阿披实和恩昆同时表示同意。龚志华说:“第二条,双方罢兵,回到九五年划定的防区。当然,恩昆得承诺,不能率华夏义勇军入境做战。双方表态吧。”
双方都建议休会五分钟,龚志华同意。两人到单独的房间打电话,请示当局。龚志华问尹龙:“龚爷爷,要吃晚饭,有什么好吃的?”
尹龙一阵口吃:“吃、吃、吃——烤肉。”
蜡桑说:“你自己又不爱吃,就爱架着肉在火上烤。”
龚志华问:“你两个什么关系?我猜,你俩是娃娃亲,对不对?”
姥爷看他俩羞得满面涨红,替他俩说;“一直想给他俩订个婚。唉,事情一茬接一茬。要不是他们欺人大甚,我们也不会出面主持这个公道。我们村的牛炸死、人炸伤,至今连个说法都没有。听说,周边的村庄,房屋炸毁,人炸死炸伤都有,激起了民愤啊!”
龚志华安慰老人家:“老大哥请放心,现在这事情,政府下决心管到底,不解决不撤兵。还边境一个安宁。”
他们正说着话,双方同时走了出来,回到了谈判桌上。
“我同意。”
“我同意。”
龚志华看了两人一眼:“第三条,双方遵守国际法和国际公约,无条件释放俘虏。”
这一条,有了前两条做基础,这一条也就没问题了。一致通过。龚志华写第四条:“根据我国法律,景颇族的所有军用装备全部缴公,但我们是有条件缴公。用购买的方式。我们将这一万套设备用十亿元人民币购回。那么,这批巨额资金留给你们遣返军士、建设家园使用。你们意下如何?”
老头人说:“我提两点:一、缅当局执行和平协议在先,我们解散武装、缴出装备在后;二、我们是迫于形势组织的武装,并不是针对我国政府,不应该受法律的制裁;三、政府军在适当时机撤走,保障边境人员往来、贸易的正常进行。请政府支持。”
龚志华当即拍板:“老人家,你提的问题一点不过分。我同意。说明我们的群众是开明的,并没提过分要求。你们双方也表个态。”
两人对视了一眼,当着龚志华、老头人,双手握在了一起,当即表示:“马上履行双方达成的共识。请你们也马上兑现承诺。”
于是,龚志华的手也跟他们握在了一起,在场的手都握在了一起。谁都知道“兵革天下之凶,不得已而用之。”如今,四方达成和解,这是天作之和。
第二天,恩昆得到联邦主席通知,缅方执行了九五和平协议,撤到了双方达成的防区,双方完成了俘虏交换,他胜利完成了任务。敦促他回国受勋。尹龙送他到边境,把那张珍贵的银行卡当众还给了他。恩昆紧搂着尹龙的肩:“我会常回来走亲戚。你们也要常到亲戚家坐坐,还是一家亲。”
尹龙大声说:“恩昆大叔,保重!”
这话含情量重,恩昆洒泪告别。接着,登记上缴全部米式装备,军方代表拉了拉枪栓:“嗬!好家伙,我们想买这些家伙,还禁运哦。”
在这些装备中,有无人机、新式狙击枪、火箭炮、榴弹炮、多管自行火炮、手雷、排雷器等先进装备。这一万人过境做战,缅军真要喝一壶了。
这一千多匹马就没有回收了,送给村民拉货。军火运走后,尹龙领到了政府承诺的资金。当然,拿出一个亿,要给每个武装人员发一万块安家费,其实就是参加军训了一个多月,拿到了万元资金,也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情。剩下的九个亿,主要用于危房改造、学校建设、饮水工程、建合作医疗、修路架桥,全部投资建设,一分也不截留,给政府一个明细帐。
龚志华带着冯亮就住在娃节坝,住了一个星期,天天跟尹龙在一起,爷俩长,爷俩短。还跟尹龙练上一段对练。尹龙每个晚上,都跟乡亲们过节一样招等尊贵的客人。龚志华想弄不明白尹龙思想一点不糊涂,功力一点不减弱,怎么就思维断断续续,说话结结巴巴,常常前言不搭后语;不过,比过去,说一个词语就咽住,憋得眼珠子鼓出来的镜头没有了。他恢复得较快。
送走龚志华专案组,全村可是敲锣打鼓,舞起了狮子。村民们感觉政府的温暖送到了家,他们的心与政府贴得更紧了。再过些日子,边境的戒严也撤消,重军撤走,也恢复了昔日的繁荣昌盛景象。
尹龙还跟蜡桑上山采药材,到勐秀乡农贸市场或国道线旁的干货市场出售。可是开学了,蜡桑要上学,他可不能留着蜡桑不到县城上学啊。他只能跟姥爷呆在家里,姥爷成天逼他喝汤药。他偶尔去大姨、二姨家里串串门,跟表兄斗酒,有点无所事事的样子。
后来,阿爸打电话,让爷俩回昆明,阿爸兴奋地说,铁路局警察处办公室发了入职表下来,给尹龙填了表,明天可以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