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叶非影这话,姚惜水心头仿佛被扎了一根毒刺,直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哪里能想到她这些年苦心栽培,竟然抵不过韩谦十多年前两块破饼跟一句“世道如虎、人命如蚁”的鬼话?
哪里能想她那么早就输得一败涂地?
“姚姑娘是不是败得心服口服?”冯翊嘿然问道。
姚惜水嘴角抽搐,恨不得拨剑将冯翊这破嘴狗贼以及叶非影这贱婢剁成肉渣子。
见姚惜水都快气疯的样子,冯翊也不敢再刺激她,示意叶非影先登小艇,催促她说道:“你的无忌哥哥大舰等着你,咱们再拖延下去,他要是误以为吕宫使、姚姑娘不放人,下令进攻那就糟糕了……”
冯翊又朝吕轻侠拱拱手,说道,“有句话可能吕宫使不爱听,但韩谦既然吩咐了,我还得要说一句,吕宫使去襄北怎么折腾,棠邑都可以挣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你们打出脑汁来,棠邑都能坐收渔翁之利,但与异族勾结这事,还要劝吕宫使莫要做,到时候不要怨棠邑亲自下场收拾你们……”
“冯大人不想将‘二皇子”带走?”吕轻侠咬着牙问道。
“乳臭未干的小儿,谁会在意?也许只有吕宫使视之为筹码吧!尽请带走吧,养得白白胖胖的,不要随便杀了,说不定以后还能拿他跟棠邑换一条命呢。”冯翊哂然一笑,挥了挥手,潇洒之极的抓住绳梯,跳上小艇,就是落地有些不稳,差点摔一跤。
看着小艇往远处的巨舰船队而去,
看着巨舰之上床子弩在烈阳闪烁的寒光,吕轻侠在这一刻仿佛苍老了二三十岁,说道:“去郢州……”
“韩谦真会放我们过裕溪河口?”周元虽然没有阻止吕轻侠交出叶非影,但这一刻犹是担心韩谦会不会真放他们一条活路。
一定要闯,他宁可继续往东闯,毕竟棠邑水军在下游拦截的船队之后,北岸便是扬州的扬子县,南岸则是右龙武军驻守的润州丹徒县,棠邑水军战力再强,也不可能将他们十数艘船都拦截住。
而从棠邑城往西到舒州东,长江有近四百里水道都在棠邑水军的控制。
要是韩谦仅仅是诈他们掉头,他们十数艘战船、两三千人马,周元再自信也不敢奢望能闯过棠邑水军四百里的水道封锁。
是继续往东冲破拦截,还是掉头寄望韩谦大发慈悲、放他们一条活路?
“他应该会吧?”吕轻侠怅然说道,“倘若韩谦执意出兵河淮,视蒙兀为大敌,那我们今日皆葬身江底,对他就没有好处……”
…………
…………
回到大舰之上,冯翊才摁着胸口喘着气叫苦道:“妈妈呀,真是吓死老子了,吕轻侠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我真怕她按捺不住,将老子剁成肉馅喂狗啊。”
韩谦从转帆掉头的织造局官船收回视线,笑骂道:“我处处给吕轻侠留一线生机,就是防她狗急跳墙,避免将局面搞得难以收拾,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再说吕轻侠逃得如此狼狈,船上都未必带了条狗,剁了你也只能喂虾鳖!”
“你这个没良心的!不过,现在放她们挟持太后、‘二皇子’逃往襄北,淮东应该没有任何借口躁动了吧……”冯翊说道。
“没有王文谦相助,淮东到这时候都没有觉察出金陵城里的异常吧?要不然的话,这局势还真未必能这么顺利的平熄下来啊,不知道到最后会杀到哪一步啊!”郭荣万千感慨道。
虽然军情参谋司昨夜花了大力气,封锁金陵与扬州之间的水陆通道,但扬州距离京畿太近了,直到确认现在淮东对金陵城内所发生的惊天波澜都还没有察觉,大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韩谦事前也更担心还是淮东异动。
拥立信王杨元演看似沈漾等一干人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毕竟延佑帝一系的老臣都有可能会被踢到一旁去,但从更深层次去想,信王杨元演却并非是江东、江西、湖南世家宗族不能接受的选择。
淮东目前仅维持四万多常备兵马,但只要江东、江西、湖南世家宗族媾和到一起,短时间内能扩编十一二万精锐兵马,军事潜力不比棠邑差太多。
避免金陵乱作一团、尸横满城以及拦截吕轻侠宫变失败后逃往淮东唆使信王杨元演起事,都是韩谦事前重点防备之事。
现在钉死吕轻侠“勾结蒙兀刺客杀死延佑帝、挟持太后、二皇子逃往襄北”的罪名,信王杨元演心里有再多的怨恨、躁动,也只能接受金陵已立新帝的事实。
杨元演这时候还想异动,不仅外部得不到任何的支持,淮东内部也不会再有人支持他冒险。
“你代我去金陵处置后续事宜,换冯缭跟郭却他们回东湖。而至于有人问及棠邑战舰为何能赶在此时拦截逆党,迫使逆党往西逃窜,你便跟沈漾他们说,昨日皇城天色未暮便诸门紧闭、兵将调动,子夜又深宫大火不绝,我恰好人在棠邑,清晨看到有官船东逃,仓促调水军战船追赶,却叫贼逆西逃,还要请朝堂诸公恕罪了……”韩谦跟冯翊说道。
“他们不恕罪又能如何?”冯翊嘿然笑着说道。
韩谦没有理会冯翊,这才跟叶非影说道:“叶姑娘……以后是不是要唤你本名赵清影?”
虽说韩谦将冯缭、郭却二人派去金陵坐镇,但他事前并没有把握能说服叶非影,他真正为应对宫变准备的后招,除云朴子、秦问等人盯住皇城内廷的一举一动外,主要还是于金陵逆乱之后,左广德军拆散后编入侍卫亲军之中的赤山军老卒,有相当一部分基层武官这几年暗中加入赤山会。
当然,要不是叶非影关键时终是没能忍心下手杀李瑶,宫变可能会更血腥,更不受控制。
“非影无亏于心,往后还要以非影之名示人。”叶非影说道。
“那也好,你随我们先去棠邑吧?”韩谦笑问道。
“赵无忌他人呢?”叶非影登船后并未看到赵无忌的身影,怅然问道。
“金陵事必,赵无忌便要率第三镇师主力北上进攻谯州,他此时留在巢州整备战事脱不开身,不像我们能抽身在长江之上闲逛,”韩谦说道,“你要是急着见赵无忌,我安排你登岸骑快马赶去巢州。”
船速再快,都不及骑快马走驰道赶路。
叶非影揖身行了一礼,这一刻无疑还是想迫不及待的见到赵无忌。
韩谦笑了笑,示意林宗靖安排小艇、护卫送她直接登岸骑快马赶往巢州,他们还是要赶去棠邑城。
棠邑城跟金陵城隔江相望,韩谦还是要在棠邑城坐镇几天,直到确认新帝登基之事为各方接受,至少长江以南不会再掀起什么波澜,他才能真正脱身北上督战。
…………
…………
韩谦坐船进入棠邑城,冯翊经过一番折腾,先进金陵城跟他哥冯缭、郭却见上面,之后又以棠邑制置府进奏使的身份正式进宫,拜见新帝、两宫太后及沈漾、杨致堂、杨恩等人。
吕轻侠等叛党挟持太后、二皇子往淮东逃窜,于鳌山岛附近水域为棠邑水军拦截后往西逃窜右龙武军虽然在鳌山岛有驻军,没有通传令讯,都没能反应过来之后棠邑水军上百艘战船从巢湖、滁河水道驶出,封锁长江水道等一系列以及韩谦临时进驻棠邑城,并使棠邑水军战船往金陵城北侧、棠邑附近的长江水面集结等动静,也凿实叫皇城之内的将吏,心脏悬在嗓子眼好一阵子。
冯翊携立韩谦的奏折过来,明确表示棠邑遵从诸大臣的协商意见,接受拥立大皇子杨彬登基继位的结果,整件事算是彻底的尘埃落定。
这时候传位、尊太后、治丧、讨逆等诏也是依次颁传下来,遣使四出皇城张贴皇榜诏告天下,并颁传京畿及诸州县。
整个金陵城内的普通民众,惶惶不安了一天一夜昨日黄昏未至便皇城诸门四闭、从长阳院起到深夜十数处火头一度使皇城火光映天、皇宫北面的静江、静海两门厮杀声传荡许久,城中民户不可能安心,却到这时候才真正确认大楚又彻底变天了。
这一次变故掀起太快、又结束太早,一切都主要发生在皇城之内,甚至皇城之内也只是烧毁几座宫殿、几处衙司。
虽说这场混乱中还有上千名将卒、宫侍死于非命中,但跟**年前持续一年有余、数十万军民死于非命的金陵逆乱相比起来,这场风波又真是小得就跟江面上不起眼的浪花一般,甚至都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就破碎掉了。
这时候派往楚州报丧传旨的钦差信使,也才正式登上官船沿江而下……
…………
…………
当然,在钦差御使携旨出发赶往楚州之前,寿王杨致堂的私人信使张宪赶在入夜之前抵到楚州,详细跟信王杨元演禀报喋血宫变的详细过程。
之所以这么做,并非杨致堂跟信王杨元演有过命的交情,也不是说杨致堂要在这时候跟信王杨元演搞什么勾结。
这还是政事堂诸公协商过的一致决定。
说到底就是叫信王杨元演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等朝廷宣旨御使正式到楚州后,闹出一场信王暴躁如雷、擅杀朝廷御使、撕毁圣旨的闹剧来,叫大家脸面都不好看。
真要是那样,朝廷到底是要追究淮东抗旨不遵、擅杀钦差的大罪呢,还是忍下这口气,派人再去劝淮东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滋生是非?
有时候提前与通声气,对双方的面子还是极有必要的。
“你们一个个狗眼都瞎了吗,养着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都是吃屎的吗?”
待将寿王杨致堂的信使张宪送出大殿,杨元演便怒不可遏的抓起檀案上的茶盅,便朝站在大殿之上陪同张宪一起紧急赶到楚州的扬州刺史赵臻身上砸过去,大声咆哮着,虎目怒睁,想要将赵臻生生的活剥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赵臻也是老将,身在扬州,竟然对金陵城内近在咫尺发生这么大的变故,竟然毫无察觉!
他们竟然还是等到杨致堂派人过来,才知道登基八年、年轻力壮的延佑帝已经被吕轻侠勾结蒙兀刺客刺杀身故。
他们竟然到这时候才知道太后王婵儿、陈德等人被吕轻侠挟持着溯江西逃!
而实际上吕轻侠所乘的织造局官船队,距离邗江口一度不到十五六里,最终却还是被棠邑的战船逼迫着往西逃窜。
他们竟然到这时候才知道沈漾等诸参政大臣,已经跟棠邑取得共识,决议拥立大皇子杨彬为帝,并尊长信宫、明成宫两太后听政!
他们竟然到这时才知道从头到尾都没有淮东什么事。
要是他们能在昨天夜里察觉到金陵有发生宫变的可能,即便他这时候没有争帝位的心思,但淮东也绝不可能一无所得!
其他的不说,即便是将朝堂原先拨给襄北军、每年折合钱粮逾两百万缗的军资,争取过来,淮东往后的日子就绝对好要过许多,就能将常备兵马维持在六到八万人之间,从而无惧棠邑的强势。
现在可好,朝廷即便将节约下的军资,在诸军、诸藩镇之间重新分配,也绝对轮不到淮东拿大头。
朝廷可能要征调张蟓所部荆州军(右武卫军)以及黄虑的左武骧军讨伐襄北,国帑但凡有余,必然第一时间增强这两部。
其次喋血宫变,钉死是吕轻侠勾结蒙兀刺客逆行倒施,那朝廷必然接下来还要支持棠邑军北上河淮参战。
也就是说,除非淮东也出兵渡江北攻徐泗,才有可能从中分得一杯羹。
要不然,连屁都吃不到嘴。
淮东要是不认,又有什么办法?沈漾等人已经达成共识,右龙武军在扬州对面的润州已经提高警戒,棠邑往东翼集结数十艘战船,他们即便想动,却连一个能说服淮东将卒的借口都没有。
杨元演的心肺都快气炸了,没想必赵臻在相距金陵仅咫尺的扬州竟然丝毫无察。
赵臻硬挺挺的站在那里,任堪满热茶的茶盅砸到身上然后滚落在地碎成两瓣。
赵臻有他的苦衷。
叫他治军或率领兵马冲锋陷阵,他不会皱一下眉头,但他军政一肩挑,这段时间已经叫他疲惫之极。
入夏以来,洪泽浦大水弥漫,扬州境内也是每一个县都严重积涝成灾,十数万灾民涌入扬州嗷嗷待哺,世家宗族控制的商贾又囤积居奇,搞得扬州米价比年初腾贵数倍。
宫变前夜,白沙河溃堤,白沙河东岸上万民众为大水所困。
扬州城拿不出米粮赈灾,前日高邮数千流民聚集围攻境内囤粮的庄院,而这已经是扬州境内入夏之后闹出的第四起民乱了。
这种情形下,他要怎么兼顾随时盯着金陵的风吹草动。
再说,王文谦、殷鹏离开扬州之后,谍传之事也是由楚州这边直接掌控,消息为什么没有及时传出来,赵臻他还想问一问楚州这边。
当然,信王在气头上,而王文谦、殷鹏也在大殿里正襟危立,赵臻只能极力平静自己的心情,不去争辩什么。
待杨元演发泄过心头的怨怒后,阮延瞥了对面如老僧坐在案后的王文谦一眼,沉吟着说道:“吕轻侠勾结发动宫变,入夜之前多半是慈寿宫的人手封锁消息,使我们的眼线不能出金陵城。不过,从昌国公之女现身之后,皇城之内形势便不在吕轻侠的控制之中,这时候我们的眼线还不能出城传递消息,这背后多半是棠邑搞的鬼……”
棠邑与金陵隔江相望,棠邑以东便是扬州境内,前朝后期新置的扬子县以及他们为加强沿江防御、紧挨长江北岸丘山新修的迎銮塞,距离金陵城东华门外的长春宫,直接距离甚至都不到三十里。
阮延并不想像信王那般,无谓的斥责赵臻的后知后觉,静下心来想,实是他们目前的谍传体系太过粗陋,信道容易被切断,而昨夜信道被切断,目前看来更可能是棠邑做了手脚。
而倘若是如此,就意味着棠邑这些年在京畿潜伏的人手不少,并且在宫变发生之初就第一时间决定,千方百计的拖延淮东知悉宫变的时间,以便棠邑能从宫变之中谋夺更多的利益很显然,淮东被鼓在鼓里,棠邑又第一时间将水步军集结到京畿北岸,不管谁是宫变最后的胜利者,都会先择安抚好棠邑,或者尽可能满足棠邑的胃口。
杨元演发泄过不可遏制的怨怒之后,气呼呼的坐下来,听阮延说这些话,看向王文谦,问道:“事情果真如国相所言?”
“国相知微识着,棠邑急于攻略河道,确有可能使人封锁信道,使淮东不得消息。而在皇城之中,不管最后谁能胜出,只要能使淮东无法参与其中,棠邑都将得大利……”王文谦不动声色的说道。
“这便是韩谦打的如意算盘?”杨元演渐渐冷静下来,而越往深里想,眉头皱得越紧,问道,“不过,韩谦搞赤山军时,我听你说过这个云朴子当时就在茅山修道,现在又恰好是云朴子及时带着长信宫那位及大皇子逃往尚书省,他有没有可能早就被韩谦收买过去,实是棠邑的暗桩一直潜伏在皇城之中?”
“殿下洞察,听殿下这么说,还真有这个可能,沈漾使两宫并尊,也或许是有这个担忧吧!”王文谦说道。
杨元演问阮延、王文谦,“孤当如何破这个局?”
阮延瞥了王文谦一眼,说道:“殿下当与朝廷和解……”
“怎么和解,总不可能叫孤自削王爵吧?”杨元演又愤恨不平的问道。
“沈漾、杨致堂等人身在局中,但他们最终还是坚持长信宫、明成宫两太后并尊,可见他们心里还是防备长信宫有可能彻底跟韩家及棠邑勾结到一起,使朝廷脱离群臣的掌控,”王文谦硬着头皮接着阮延的话题,往深里说道,“延佑帝遇刺新亡,新帝不过是呱呱幼儿,殿下也无需担忧新帝会对殿下不利,这时候殿下能主动与朝廷和解,便与寿王、溧阳侯一样有庇护杨氏宗室的诚意,想信沈漾等人,放下对殿下的戒备……”
“……国相,到底要孤怎么做?你将话说透,不要再遮遮掩掩,孤不是那种听不进良言的昏王。”杨元演说道。
“殿下应自请削藩。”阮延不想让功劳都叫王文谦抢走,这时候抢着说道。
“……”杨元演额头青筋跳了一跳,终是按捺住心头的恼怒,看着王文谦,问道,“国相所言,是否有道理?”
王文谦说道:“陛下在世时,对殿下戒心极深,则令朝堂对淮东百般戒备;殿下当时要防备延佑帝有手足相残之念,也不可能自请削藩,放弃对朝廷的戒备淮东与朝廷相疑,才使棠邑坐收渔翁之利。诚如国相所言,陛下遇刺新亡,殿下要是能去掉淮东与朝廷的相疑之势,棠邑则再难坐收渔翁之利……”
“话是这么说……”杨元演独掌淮东经年,道理说得通,但决定又怎么容易轻下?
王文谦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以今年之灾情,淮东怕是相当长的时间里钱粮都难以自给自足,而将扬泰楚三州治权,还归朝廷,往后淮东兵马自当是由朝廷出钱粮养之,对殿下实质上并无大害。而唯有如此,沈漾、杨致堂、杨恩等人才会真正消除对殿下的戒心,视殿下为朝廷之藩屏、视殿下为杨氏宗室之藩屏。这时候殿下才有机会遣兵共伐襄北叛乱,不至于使襄北落入棠邑之手。而之后宫禁之中再生变故,沈漾等人才有可能会想到殿下,而非将淮东隔绝在外,仓促间被棠邑牵着鼻子决定一切啊。殿下甚至可以奏请立三皇子杨晔为皇太弟,除了此举能拉拢黄家及江东世族外,等沈漾诸人回过味来,也必会赞同殿下的奏请。新帝年幼无子,册立皇太弟即为大楚储君,移居东宫这时候在宫禁之中,才能真正形成长信宫与明成宫并立的局面。”
“你们先退下吧,让孤好好想想……”杨元演说道。
阮延、王文谦以及赵臻、殷鹏诸人站起告退……